她洗過澡,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借著房間暖色的燈光,細細的將請柬打量。
陸夫人這一次會是鴻門宴麼?
她不知道,也不了解,但是她知道,宋家的的確確是對不起陸明嵐。
陸夫人若是由此設計,她也沒什麼好煩惱的。
該來的,始終是會來的。
她隻是仍舊有一點害怕,害怕看到瘋掉的明嵐,害怕看到明嵐就會想起媽媽曾經做過的惡事。
陸明嵐是如山茶花一般爛漫明媚的少女,她是所有人的開心果,卻偏偏經曆這麼悲慘的事情。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她的媽媽所為。
她看著請柬,視線不覺得模糊,偌大的臥室內,空氣好像變得很冷。
可明明暖氣開得很足,既然是這樣,為何她會這麼冷呢?
冷到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要凍僵了,寒流瘋狂地衝向她的四肢百骸,骨頭縫都在滲著冷氣。
手上的這份請柬,仿佛不是一張輕飄飄的紙,而是一把鋒銳的刀,狠狠地插入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一個人要怎麼才可以贖罪?
她要怎麼做,才可以讓媽媽的罪孽減輕?她要怎麼做,才能平複陸夫人的恨?要怎麼,才可以讓那個天真明亮的姑娘可以恢複到以前的模樣?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不可能了。
她和陸夫人之間,纏著一個死結,一個永遠解不開的死結。
贖罪又能怎麼樣呢?
難道贖罪就可以抹掉一個人曾經犯的錯嗎?贖罪就可以讓一切悲痛都恢複成原來的模樣嗎?
贖罪不是犯罪人逃脫責任的借口而已。
她無法贖罪,不止救不了明嵐,也救不了別人。
可她還是好難過,這樣的痛沒有人可以說得清楚。
最好的朋友,因為自己而落到那樣慘的結局。
她恨不能自己死上千萬次,隻求這一切不要發生。
但一切都晚了。
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想了很多,想了很久。
浴室裏傳來的嘩嘩的水流聲,仿若冰冷的水一點點的將她的靈魂和身軀湮沒在痛苦的深海裏。
她擰著眉,眼角浮現出晶瑩的淚光,心痛得連呼吸都快停滯。
就在她想得入神時,浴室裏的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溫容庭輕手輕腳地從浴室裏走出來。
她背對著他而坐,仰起頭看向落地窗外的飄揚白雪,她的心思似乎也隨著那紛飛的雪飄去遙遠的地方。
“在想什麼?”他來到她身邊坐下,聲音低啞。
宋燦攏緊身上的睡袍,下意識的回頭,“沒想什麼,這請柬是陸夫人給你的嗎?”
她說著,便將請柬遞給他。
溫容庭坐到她身邊的時候,還有一股淡淡的熱氣。
她覺得心裏暖暖的,剛才眼底湧起的淚光也被壓製。
“是,陸夫人特意讓秘書送到公司來的。”他的俊臉沒什麼情緒,就連聲音也和平常沒什麼區別。
宋燦看著他,目光從他臉上移到請柬上,喉嚨湧起一股酸澀:“我會去的。”
“我陪你。”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濕潤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