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無人,大家可以敞開來說話。太子的傷聽說已經有所好轉了,這都有賴於你不計前嫌為他醫治。我來是想問,你父親跟你說的事可有考慮好了?”安陽夫人拐彎抹角了好一會兒,終於點出了主題。
安陽柒詫異地瞧了這個美麗婦人一眼,萬想不到在外孫受此大罪的時候,安陽夫人居然還有心情想著謀劃的大事,也算是“女中丈夫”了,笑了笑道:“這事一碼歸一碼,給太子治傷是因為我也有孩子,他小小年紀又是我侄兒,我不忍心看著孩子受苦,但是你還是不要為父親做說客了。我不喜歡卷入黨爭。”
安陽夫人蹙了蹙眉,似是很不滿意安陽柒的“不思進取”,依舊做出一副慈愛體貼的模樣相勸道:“朝堂紛爭不是你想遠離就能遠離的,與其隨波逐流,不如跟著家人一起。”
安陽柒最討厭安陽厲和安陽夫人的地方就在這裏——動不動就打感情牌,但又從未有過真正的關心。
於是安陽柒也就不耐煩繼續聽下去了,語氣略帶諷刺道:“謝謝您還把我當做家人,不嫌棄我的庶女身份。”
安陽夫人聽她這麼一說,想想自己素日所為,知道她是在刻薄自己,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想說什麼又沒說。
安陽柒朝外麵揚了揚下巴:“這可是宮裏,即便是在娘娘這裏,母親說話也還是注意些的好,不然隔牆有耳,給人聽見了恐怕就是誅九族的事。不過你放心,太子的傷我會盡力幫他醫治,至於他出事的原因,就要你們費心去調查了。還有,不用再勸說我,該如何做我自有主張。”
安陽夫人一向不怎麼和安陽柒說話,本來以為她有了孩子以後脾氣能收斂一點,因此想借助主母的身份轄製著她,沒想到多年不見這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牙尖嘴利,說話噎死人,但眼下又指望著她給太子治病,隻好先忍下這口氣了。
而對於安陽柒來說,看著安陽夫人瞧她不爽卻不能拿自己怎麼辦,這感覺委實妙得很。
給太子治病的這幾日,安陽柒都是住在宮裏,未免有點覺得悶得慌,幸好她是大夫,不是需要照顧病人的宮女,所以還能忙裏偷閑去別的地方走一走。
這天下午,安陽柒得空去了禦花園走走,她想起幾年前來這參加雅集時曾有幾叢異種芙蓉花開得清麗可愛,也不知如今還在不在了,便循著記憶中的路線隨意走走。
路過某一片假山的時候,恰好聽到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安陽柒不由自主停住了腳步。
那說話的聲音是一老一少,年紀老一點的那人道:“你手腳快一點,把這石頭這裏清理幹淨,仔細一會兒有人過來咱們就兜不住了。”
那個聲音年輕點的應是個宮女,有些不耐煩道:“我的嬤嬤,你老人家幹的事不利索,要我來收拾。這些蠟哪是那麼容易刮去的?”
老嬤嬤道:“小丫頭莫要多話,你不快點做,叫榮妃的人碰見,你以為皇後娘娘可以保得住咱們?”
安陽柒呼吸一滯,沒有再繼續聽下去,匆匆輕手輕腳走了,心裏已經有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