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睿一直知道安陽柒先前所練的心法會使人性情轉變,所以擔心安陽柒如今就是走火入魔,以至於心性大變屠殺無辜,因此他認為這都是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安陽柒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自責不已。
但他不知道的是,妻子的軀殼裏,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換了人。
晚上,軒轅睿夜不能寐,一直處理政務到半夜,直到紅漪催促他就寢,才提議出來走走,見到長樂宮這邊燈火通明,便徑直向宮裏自去,安陽柒便跟在後頭。
太初原來也不知道在做什麼,見是軒轅睿來,少不得做做樣子,便笑吟吟出來迎接,安陽柒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樣子做出這種種儀態來,真是別扭得很,於是對軒轅睿使了個眼色,自己默默退了出去,站在一個不遠不近恰好能聽到二人說話的地方,而軒轅睿也默許了她這舉動。
“皇後最近夜裏睡得可好麼?你一向身體弱,從前的安神藥,如今可記得吃?”軒轅睿溫潤的聲音徐徐詢問道。
安陽柒注意到,他的稱呼不是尋常所叫的小柒,而是用了“皇後”這樣生疏的稱謂,並且,安陽柒從前可沒有吃過什麼助眠的安神藥。
難道,是夫君已經發現了什麼不對勁麼?安陽柒不動聲色繼續聽著。
那邊,努力扮演著安陽柒角色的太初嫣然一笑:“臣妾睡得很好,皇上問這個做什麼?”
軒轅睿想起之前在亂葬坑與苦主家所見,此時又看到她如花笑靨,終究還是不忍心逼問,但又很奇怪妻子既然神誌清醒,為什麼又可能坐下殺嬰這樣的惡行,思緒飄忽間,他聞到了殿中若有若無的奇怪腥氣,蹙了蹙眉問道:“這是什麼味道?”
太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皇上見笑了,是臣妾來了月事,要補補身子,便讓下人做了一些豬羊的下水來補補血,因此這殿中難免有些腥味,惹得皇上嫌棄。”說話間,她又順手蓋上了自己身後桌子上的一個湯碗。
這本來是一個絕妙的借口,但軒轅睿卻準確地捕捉到了她的小動作,眉頭皺得更緊:“咱們的瀅兒才不到兩個月大,你的月事已經恢複正常了?”
殿外聽著的安陽柒聞言差點笑出聲來,想不到軒轅睿跟自己做了這麼久的夫妻,竟然對女科也這般了解了,這下倒要看看太初會如何應付。
果然,那廂太初因為不清楚安陽柒生育的事情,所以編了個自以為高明實則拙劣的謊言,此時被拆穿不由十分尷尬:“或許……或許是臣妾體質比較好吧……”
軒轅睿盯了她一眼,幾步走近了“妻子”,趁她不注意伸手揭開了湯碗的蓋子,更濃重的腥氣夾雜著香氣撲鼻而來,令他沒來由得感到一陣惡心,而湯碗裏的東西卻是被剁碎了的,除了一股子奇異的香味,並不能看出來或是聞出來是什麼。
此時,他心中又是懷疑,又是慌亂,兼有痛苦。
即便是自己的妻子,即便她是失了神誌,若是犯下了罪行也是不可饒恕的。
軒轅睿看到“安陽柒”有些驚慌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麼,聲音裏也沒有了以往的溫度,頗為冷淡道:“可別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最近京城不太平呢,你自己也要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