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初夏的燦爛曙光,兩位少年走出了衍符居。
明翌回首望了一眼,古雅的清漆木門半掩,擋住了靜逸的樓內景象。與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衍符居中空曠冷清,除了一樓大廳擺了八麵影像光壁外,再無一絲現代化的蛛絲馬跡。本來他對八麵光壁尚有些好奇,可是也不知是時候尚早,還是因為別的原因,影壁上隻是散發著輕盈盈的光,卻沒有任何的信息顯示出來。明翌在一個肅穆老者的帶領下,在一樓大廳慢慢的轉了一圈,越加印證了心中“這是一座古代茶樓”的想法,不由得隱隱有些失望,也就沒心思多待,早早走了出來。
至始至終,那老人都是麵無表情,從頭到尾隻說過三句話,更準確的說是僅有八個字:“你好”、“請跟我來”、“再見”。
如果在這樣的待遇下,他還能泰然多待片刻,就該暗自佩服一下自己了。雲小樓淡淡微笑,始終一言不發,一副莫測高深的世外高人模樣,哪裏有一點十三歲小鬼該有的樣子。
明翌默默地抬頭望天,嘴角溢出些一絲苦味來。也不知沒有刷牙的原因,還是因為那由心底泛起的無奈之苦。這連日來所遇到的人,除了唐景禦和風月外,難道就沒有一個可以坦然麵對的嗎?他瞧著身邊矮他一頭的小鬼,那可愛討喜的笑臉實在讓人憋屈,一股不忿之氣油然而生,忽然想到什麼,暗自竊喜,正色地說:“雲小樓,你是有恐高症嗎?”
這句話恍如平地乍起一聲驚雷,驟然間在雲小樓耳邊腦海心底靈魂中響徹。男孩原本成竹在胸的表情僵死,然後一點點垮塌了下來,默然呆立了半晌,他的眼角略一抽搐,嫩白的小臉迅速漲紅,嘴唇開合,如此許久,憋出了一個委屈的辯解:“你……你胡說……我隻是……喜歡你……”
明翌愕然的張口結舌,腦後似有一股冷風颼颼在吹,忽然間將他凍得渾身一個冷顫,雞皮疙瘩落了一地。他不可思議的望著男孩,俊臉紅一陣白一陣,不敢相信地磕磕巴巴:“你……吃錯藥了吧。”他本想說:你這算是告白嗎?不過這種話心裏想想已經驚世駭俗,他是絕然說不說口的。他當然明白男孩可能是在掩飾自己的問題,不過根據這十五年的微博閱曆來看,這天下又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你、你才吃錯藥!”雲小樓臉紅耳赤,可愛的鼓起腮幫子,狠狠地瞪視明翌一眼,攥緊了小拳頭,撒腿向前跑去,轉眼就沒了蹤影。
明翌驚疑不定地呆立許久,確定雲小樓已經跑遠,突然俊臉唰的一片通紅,心底猶疑不安:“封疆,他……不會是……真的喜歡我……呃……我知道了……他定是男扮女裝……書上經常有這種橋段……十二三歲還沒發育……外表看不出來……封疆……”
過了一會兒,沒有回應。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回應。
明翌驚駭之極,再次呼喚了幾聲“封疆”。可惜,任他再如何叫喊,終究無法得到回應。他失魂落魄的待在原地,卯時已過,街上的修士漸漸多了起來。明翌的衣飾未換,還是紅塵中的款式,神態又甚是奇異,過往行人走過他身邊時,大多都會投上一眼,回頭率甚高,卻無人真個去過多在意。
就是在這樣的晨色中,一個淡黃衣裳的少女緩步走來。在路過奇怪的少年身邊時,她擔憂地看了對方一眼,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紅著臉上前,羞怯的柔聲說:“這位公子……抱歉……打擾你一下……”
明翌正在努力嚐試,試圖與封疆溝通上,此時忽然聽到悅耳的女聲,下意識的抬頭望去,隻見一個秀美的少女站在他麵前,嬌容緋紅,手指輕絞瓔珞束帶,見他目光看來,小鹿般水汪汪的眼睛驀地一驚,趕緊將粉麵低垂,耳垂脖頸紅光氤氳,別有一番清麗嬌柔的美麗。
明翌眼前一亮,少女的柔美由心而發,帶著不染世俗的出塵清氣。他麵頰飛紅,不好意思的問:“姑娘……有什麼事?”
“那個……公子……你站在主道中央……遠處正有一輛龍馬車……朝這邊駛來……”黃衣少女善意的提醒。
不過她說話輕柔緩慢,還總會羞澀的停頓,一句話說完,已過去不短時間,“遠處”早已變成了“近處”,隻聽“得得得”馬蹄聲驟然響起,攜著低沉如炸雷的地震,兩匹奇駿龍馬拉著一輛華麗輦車疾馳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