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有那麼一兩秒的死寂。
安歌手徑直下移抓住韓木木的手, 略帶愁緒喊了聲：“木木。”
盡管她一直都知道以韓木木的智商怕是不太好騙, 被套路或反套路都很正常, 但此情此景, 難免心慌。
尤其，她還不確定韓木木到底知道了多少。
可事已至此, 隻能想辦法彌補。安歌的語氣隻能盡量真誠：“你生我氣了嗎？”
韓木木沒想到她要說的是這個，明顯頓了下。恍然間, 又覺察出她似乎特別喜歡問她有沒有生氣, 都好幾次了。
難道她看起來就那麼像愛耍小脾氣的人？
“你為什麼總覺得我會生你氣。”這一想, 就牽扯出很多。
似是從安歌就是倩倩那件事暴露後，她就特別喜歡揣摩她是不是生氣了。做錯事了這麼問, 沒做錯事還這麼問, 將她情緒的地位捧得太高。
韓木木覺得這不正常。長此以往，兩人關係會畸形吧。
安歌眉頭一蹙，莫名還有些慌亂：“沒有總覺得。”
“因為我以前是你的黑粉, 所以你就認為我討厭你，或者說, 討厭安歌。”
韓木木嚐試說出心中所想：“以前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們能以朋友的關係相處下去, 你不需要在乎我對安歌的不喜。可你現在是安歌了，就算我們……已經發展成這樣，你潛意識還是覺得我討厭安歌。這會導致你認為，哪怕你做錯一點小事，我就會討厭你。”
她抓她手明顯更用力了, 韓木木抿著唇問：“是這樣嗎？”
“你會嗎？”安歌聲音像是突然間就啞了，低得不行：“因為我是安歌就討厭我，會這樣嗎？”
她略帶顫抖的嗓音突然戳中她的柔軟點，韓木木不安地問：“或許，我有表現出對你的不喜嗎？”
是她無意間傷害過她，以至於給她造成這樣的心理陰影？
安歌很快發現木木在緊張。她心念幾轉。
誠然，她確實有木木所說的那種心理，因為安歌的身份，她覺得她會容易生她氣。但也確實，沒韓木木所想的那麼嚴重。
惶恐的更大原因在她自己。
一路走來，她太明白她耍了哪些心思和手段，幾乎是踩在雷上談戀愛。說不準，哪天就炸了。
戰戰兢兢太久，順理成章就在乎起韓木木的情緒。
緊張，卻也害怕。耍心思後彌補，彌補後再耍心思，這幾乎成為一個死循環，她逃不掉。
就像此時，木木擔心死她這一刻，她所想的，依舊不止停留在她擔心她這一層。
她聽見自己又在耍心思了：“我不知道。”她太明白木木的善良，她會來安慰她，以她的方式。
安歌聲線不同尋常的低啞，並非故意惹起她的心疼，卻也成功惹起了。韓木木語氣很誠懇：“我說沒有你信嗎？”
“真的嗎？”視線對上，安歌率先挪開，期待卻又不敢期待。
她濕漉漉的純真希冀眼神太容易讓韓木木想到小鹿，瞬間口幹舌燥，韓木木慢吞吞道：“可能還是……有一點影響。”
她補充：“但我想說，我那個時候其實喜歡倩倩了。”
安歌震驚到瞪大眼，韓木木卻以為她是不信，解釋：“是真的。喜歡倩倩，也沒那麼討厭安歌。但你知道，你那時候表現得那麼討厭安歌，我就不可能……不討厭她。”
倩倩那麼討厭安歌，她哪怕表現出一丁點喜歡，也會惹來倩倩的不喜吧。韓木木心甘情願和她站在同一邊。
“那現在呢，你應該知道安歌隻是形象，或者說招牌。她不是我。”
她明白倩倩在等她的表白。
韓木木試圖張了張嘴：“我……”
安歌翹首以待，聽韓木木艱難道：“或許我糾結的還是這點吧。你就是安歌，抹不掉的。如果是這點讓你介意起我的情緒，那大可不必，我並沒有因為你是安歌就不喜歡你。”
“可你現在就是。”
“不是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安歌頭次覺得文字遊戲這麼好玩。
韓木木蹙著眉看她，瞬間有一車子的話想要辯駁，卻聽她道：“木木，在我看來，你現在就是在因為安歌而不喜歡我。因為你以前討厭安歌，如果喜歡上是安歌的我，這讓你很難理解……或者，很難接受。”
怕韓木木心氣一不順就又炸毛，安歌說這番話前想了許久。
以木木的性子，她大概會覺得，喜歡上是安歌的她就是輸了。
“你別瞎猜。”韓木木勒令自己保持冷靜講道理：“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因為我……”
她抓她的手倏地一緊：“木木我突然有靈感。”
又是不想聽她說話的借口，韓木木微歎口氣，反抓住她：“你每次都是這個借口。你是不是覺得我會一直配合你？不管，你這次聽我說完。”
“不是，是真的有靈感。”
山上放羊的孩子安歌也很無奈，卻快速安撫住韓木木：“你先等我去把歌寫完，這首估計就是七月的新歌了。”
韓木木遲緩鬆開她，安歌進書房前卻捧著她腦袋親了口，哄道：“聽話。你沒事就四處走一走，看看到底怎麼布置我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