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懸了起來,雙手不自覺的撰緊床單,傷口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刺痛。
“但是,鑒定結果還沒出來我就給繳械了,王敬今天開會時對專案組成員說,要做好保密工作,我居然成了被保密對象!”
唐風憤憤不平的說,而我則意誌一鬆,心跳徒然加速,竟有些暈眩。
正在這時,唐風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是三十二和弦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唐風起身到到窗邊接電話,語氣不善,打電話的人很可能是王敬。我輕挪身體,小心翼翼的躺下,此刻傷口的疼痛格外劇烈,像有刀直插進來一般。
“什麼?……真的是她?……已經逮捕啦?……這麼說你一直在暗地裏調查她?……我在耿重宙這裏……什麼?……不要欺人太甚!……行!算你狠,我服從命令!”
在唐風剛開始接電話我就意識到什麼,那麼不安的心跳,隨著他表情的變化而急促變化,肋下的傷口感覺不到痛了,取而代之的麻木,仿佛那裏什麼東西都不存在,卻又有固體支撐著內髒。我聽到自己的呼吸,空氣在氣管中前行,無數的纖毛逆行運動,最終進入肺部,如同一些沙子在肺泡間摩擦。
唐風轉過身來,我艱難的咽了口唾液,盯著他。
“許蘭被捕了,王敬說她就是月夜魔。”
“你胡說,她不是的,好不是的……”
我喃喃的說著,腦海中卻仿佛滾過隆隆雷聲,那致命的電光將一切都掃滅幹淨,空白一片。
“你沒事吧?”
唐風有些擔憂的問,我呆呆的轉過頭,茫然的看著他,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跳,血液也似乎凝滯不動,冰冷的感覺從四肢向軀幹傳遞,凝在胸口。
“沒事吧耿重宙?說句話!”
我嚅動嘴唇,但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唐風有些不安,起身打開門向外張望並呼喊護士。醫生護士出現在我麵前,我呆呆的看著他們,目光裏盡是茫然,看著他們扶著我躺好,唐風在一邊問情況如何,卻被醫生不耐煩的趕出病房。
他們在交流意見,似有不安,而我卻漸漸沉入自己的世界。
“唉,其實你早該發現的。”
一聲歎息在耳邊響起,如透過層層迷霧照來的電光,我立即分辨出那是許蘭的聲音,緊接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畫麵重在眼前閃現,許蘭緊咬嘴唇躲閃來自背後的羞辱,所有人都在假裝沒有看到,這使得那個流氓更加肆無忌憚,許蘭臉脹的通紅,但是她的眼睛,我忽然意識到她的眼睛裏隻有憐憫,那樣深仿佛站在人類的頂端俯瞰,神聖純潔,而沒有憤怒。
我猛的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感到困惑不解。
病房裏有些昏暗,外麵天已經黑了,唐風站在窗前望著外麵發呆,黑暗侵蝕進來,把他的麵部刻畫棱角分明,陰暗與光明的交界處,一隻眼睛閃著星點的寒光,麵部肌肉突起,猙獰中透出一股冰冷的殺氣。
我打了冷戰,掙紮著想要坐起,卻發覺四肢冰冷無力。
“你醒啦?真看不出你小子還這麼專情。”
唐風走過來輕按住我,我長歎一聲,不再掙紮。
“我昏多長時間了?”
“時間不短了,快五個小時了。”
“那個……許蘭,她怎麼樣了?”
“不知道,王敬那孫子命令我看守住你,晚些時候他要過來親自來審問。”
“你這算不算泄密?”
“哼,泄密又怎麼樣?大不了下放到派出所,誰怕誰?”
我搖搖頭,重又閉上眼睛,胸口仍似乎壓著什麼重物,使呼吸不得順暢。
“關於月夜魔,我想圖書館發現的那些字跡,看來已經證明是許蘭寫的了,不過僅憑這個還不能肯定,王敬還能查到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