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燃燒的城市(上)(3 / 3)

“喂,你是來陪我過節的還是打算來氣死我的?怎麼說我也是個病號啊!”

“不過是受了點傷,還有理了哪你!”

丘虹雖然這麼說,卻在床前坐下,把床頭櫃上醫院送來的月餅推開,拿出她帶來的月餅。盒子並不起眼,幹幹淨淨甚至有些簡單,但上麵卻有‘月佳’的商標,是魚東市做月餅的老字號。

我心頭一熱,這一定是張之芊叫丘虹送來的,她還記得我喜歡吃‘月佳’的月餅。雖然鎮西市到魚東市不過兩小時的路程,但這份真情卻是難以言說。

“吃吧,月餅又不是拿來看的。咦?你眼圈怎麼紅了?是不是進沙子了?”

“喂喂,我記得你以前是多淑女的一姑娘啊,現在怎麼這樣?”

“哈哈哈,不逗你了。快點吃吧,待會我陪你看月亮。”

丘虹一邊說一邊拿出筆計本寫東西,然後遞給我看,紙上寫著:‘有人監聽,張姐要你一切小心,不要跟許蘭聯係。’我猛然打了個冷戰,從個人的情感糾葛中驚醒,我幾乎都要忘了,現在我還是罪案的嫌疑人之一。

“那你來來一塊嚐嚐,‘月佳’的月餅味道不錯。”

“不了,來之前吃過了。”

我邊說邊在紙上問丘虹,張之芊那是不是也有人監視,丘虹搖搖頭,在紙上寫:‘隻有你這,是錢宇說的。’我一愣,錢宇說的?他怎麼會知道有人在監視我?錢宇在公安的內線是王敬,但王敬可能告訴他這個消息嗎?如果真是王敬告訴他的,那王敬又有什麼目的呢?

吃過月餅後,丘虹借了架輪椅,到樓下賞月。

警衛跟在身後不遠處,本來按規定我是不能下樓的,但今天是中秋,而我的病房裏看不到月亮,所以在值班醫生的批準下才能出來。

隻是,在兩外警衛的身後,在我周圍,有些行跡可疑的病號轉來轉去。

“月是中秋圓啊!”

“我聽張姐說你中學那會也能寫幾首酸詩,還打算考中文,後來怎麼考了警校?”

“那會年青嘛,滿腦子大道理,以為實現理想的第一步是考大學上中文係。現在老了,知道光有大道理沒用,這日子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構成的。學中文不行,古人不是說了嗎,百無一用是書生啊!換現在話說,就是上輩子殺了人,這輩子念中文,這叫因果報應!”

“你這打擊麵也太大了。平時看你也不太愛說話,但隻要開口就肯定一語驚人,挺適合當演員。”

“真的?”

“真的,現在不是流行這麼一句話嗎,想當作家你得學會不害臊,想當演員你得學會精神分裂,這都是職業條件。”

“哈哈哈,你比我還會得罪人!”

一旁的灌木叢裏傳出壓抑的笑聲,我扭頭看去,一團黑影伏在灌木叢裏,看來真的有人在監視我。回頭時和丘虹對視,她目光裏有些莫名的興奮,這讓我有些疑惑。

“今天是中秋,你也一個人過啊?”

“我不是鎮西人,畢業後托關係才進入報業集團,分配到晨報,然後……”

丘虹的聲音忽然有些異樣,我仰頭看去,她望著明月的眼睛閃著光,似有淚水在眼眶裏打漩。丘虹想起莊不非了,看來她是真心喜歡這個老男人。

“那個,你看會是誰幹的?”

“錢宇!”

丘虹目光裏閃過一道殺氣,我悚然一驚。

“為什麼?”

“主編那會正在調查他,你和他是好朋友,大概知道他的文憑是假的吧?其實就連他的檔案也都是假的。主編死前還和我說過,他查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是關於錢宇的,還需要再證實一下,結果還沒來得急調查就去了。我一直想說,但不非他生前說錢宇是你的朋友,睜一眼閉眼了就算了。不過現在,我覺得是時候說了。”

我抓緊輪椅扶手,眉頭緊皺。丘虹在向監視我的警察提供信息吧!

“那你今天說出來的意思是……”

“沒錯,就是那個意思。而且,錢宇在到咱們報社前曾在水利局工作過,不非和我一直奇怪,為什麼水利局的人明知道他用假文憑還照樣證明他的檔案是真的?你不覺得奇怪嗎?”

“就算這是真的,可以當作動機,但是錢宇有不在場證明。”

“張姐懷疑錢宇有同夥。不非死後張姐就一直在調查他,你大概還不知道,錢宇是同性戀。他大學時家裏窮,穿的也很不像樣,所以沒有女人緣,後來就和一個外校的同性戀好上了,聽說還是個警校生。張姐懷疑這個人就是凶手,她已經查出這個人是誰,而且查出他有作案時間,甚至找到一個目擊證人,就差再讓警方確認一下了。”

我心中惶恐的利害,沒想到張之芊會去調查錢宇,更沒想到她的調查會證實之前我的懷疑。張之芊所說的那個同性戀,大概指的就是王敬吧!那丘虹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話的目的,她是想打草驚蛇,讓王敬忍不住自己跳出來。

可是這樣的話,那張之芊的處境就極度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