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重從來沒覺得原來天氣可以糟糕到讓人的精神那麼壓抑,呼吸進肺裏的東西讓人惡心的想吐,事實上,他確實扶著石頭幹嘔了,恨不得把肚子裏的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痛心的是對比,鮮花和牛糞,華衣美食和粗布爛菜,喬飛雪長得美豔精致,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把自己打扮的美到最巔峰,她經常說,她是他的金絲雀,自然要時刻閃耀奪目,讓其他女人自慚形穢到在她麵前恨不得自插雙眼,這樣其他的野狐狸也就勾不到他了。
可是躺在那裏的女人是誰?為什麼她的身上會有一模一樣的傷痕,那是她從小被宋佳慧虐待留下的印記,別的女人身上又怎麼會有?
可那又怎麼能是她呢?
圍成一圈的保鏢麵麵相覷,空氣壓抑的讓人恨不得從這個地方消失,沒人敢去看沈少的臉色,那痛苦嘔吐的樣子,永遠強大永不會彎折的腰單膝跪在地上,那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眼睛裏深深的悲痛,他在隱忍著悲痛的襲擊,甚至他在克製自己回頭去看地上殘敗不堪的屍體。
小嫣捂著嘴壓抑的哭著,伸手拉扯一個保鏢,低聲說道,“你把外套脫下來給喬小姐披上,她這樣一定很冷很疼。”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控製不住,眼睛不忍心看地上的喬飛雪,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喬小姐那麼彪悍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保鏢趕緊把外套脫下來,遞給小嫣。
小嫣拿上保鏢的黑色外套艱難的向前走,不敢看那屍體,閉著眼睛要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住手!”
小嫣嚇的連忙住手,回頭不解的看著沈墨重。
“拿開。”
小嫣被沈墨重冰冷的聲音嚇的連忙把外套拿走,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不敢哭出聲也不敢再靠近‘喬飛雪’。
沈墨重把胃裏能吐的東西都吐光了,站起來,走到屍體旁邊,垂目看了很久,眼睛裏看到的不是這具被野獸咬的血肉模糊的女人,而是一章嬌媚又亮麗的笑臉。
“金主大人,當初你是不是被我的美貌吸引的,哎呀,老實話,我也是很煩惱的,天生麗質嘛,很多男人都像臭蒼蠅一樣圍著我轉呢。”
“嗬,蒼蠅都是盯發臭的雞蛋,說明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當然呀,是好人怎麼能榜上你呢,別以為裝的一本正經,我就看不出你肚子裝的一肚子壞水,湄城沈少啊,誰不知道你是頂壞的人,你是壞男人,我是壞女人,所以我們是天生一對。”
“好啊,說我是壞男人,那就讓你見識一下我有多壞。”
“啊哈哈哈,救命啊,金主大人你就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輕點兒,你是想讓人家明天下不了床嗎?哈哈,癢死了,討厭啊。”
沈墨重脫下身上的外套緩緩的蹲下身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把她抱起來,過去的很多對話都出現在腦子裏,他從來沒發現原來他把和她之間發生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
“喬飛雪,你和你姐姐就是兩個極端,她是恨不得一天24小時黏在我身上,你是24小時都想著把我往外推?誰給你的膽子。”
“就她那豬腦子,我要是跟她一樣了,你還跟我說這話嘛?”
“你就是牙尖嘴利,當真以為我不會收拾你?”
“你會啊,你當然會,你不是每次都把人家收拾的慘兮兮的嗎?你看我的脖子上都是草莓,哼,明天就出門詔告天下,沈墨重是我的了,哈哈,沈少,你說,那些以為我完蛋的人現在是不是都要氣死了,尤其是宋佳慧,她現在估計向我潑硫酸的心情都有了。
“他要是敢給你潑硫酸,那就讓她麵目全非好了,畢竟你就這張臉值錢。”
“哼,我才不會生氣呢,畢竟我這張臉真的蠻值錢的。”
驕傲的喬飛雪,蠻橫不講理的喬飛雪,堅強的讓人心疼的喬飛雪,她不是最好,可是她是最特別的。
沈墨重的心越想過去,心髒就越是被重錘一下一下的擊打著,辨不清方向,道不明的痛苦。
這痛苦來的那麼沒有道理,又是那麼的鮮血淋漓,陌生又悶痛的體驗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喬飛雪這場突如其來的死亡。
甚至,他自欺欺人的以為著,他懷裏的女人不是喬飛雪,心裏在呐喊著把這個女人丟掉,這不過就是一個假的,那個女人那麼狡猾怎麼會輕易的和死亡接軌。
可是萬一呢。
他難道要讓她在這荒郊野外暴屍荒野嗎?那她得多寒心。
他從未想過和這場和突然降臨的死別,所以他也就無從得知,原來不管喬飛雪這個女人做了什麼,他都是不舍得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