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於此時,猶如一穹銀河傾瀉在眼底,波光瀲灩中帶著深沉哀婉。蕭燁軒目光呆滯地望著這一刻的林兒,這樣的眼神,這眼神中傳遞出來的柔情,是她!這一刻,他的腦海轟的炸開,突然喃喃道:“是不是你?”
這一問,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酸楚了許多。他找尋了這麼久,日日伴在躺在冰棺中的南宮楓身邊,想著哪怕她突然醒過來,看自己一眼,哪怕她的手指能動一動,自己也能夠有繼續堅持下去的勇氣。
然而,除了心跳之外,南宮楓真的一直如死人一般躺在那裏,體溫是冰冷的,表情是冰冷的,無論自己訴說多少過往的那些濃情蜜意,她也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這樣的等待,太累。
蕭燁軒有時候甚至在想,她的魂魄飛走了,是不是找尋了另外一個身體,是不是正在尋找自己?可是這樣想著的他,又覺得自己大抵是因為想南宮楓想瘋了,這樣的事情,可能麼?
可是就在剛剛,蕭燁軒突然有了一種感覺,南宮楓就在自己的麵前,於是他問了,寂靜無聲的宮殿外,百花盛開。
沙沙作響的樹葉,像是奏響了無數個夜晚的寂寥,讓人的心間一點點被劃上冰冷的痕跡。
然後,林兒笑了,她的目光落在跪在那裏,一副楚楚可憐的邊傾城身上,然後想起今天下午那太監說的話,蕭燁軒,你都做了什麼?你便是這樣愛我的麼?
你明明對林兒,明明碰了別的女人,卻還在這裏裝什麼深情款款?
想到這裏,她在蕭燁軒那期待痛楚的目光中微微側過臉,垂眸對邊連成說:“練成,你要跟我離開麼?”
她竟然直接無視了蕭燁軒的問話。
蕭燁軒一個踉蹌,隻覺得徹骨的涼襲遍全身。他緊緊抿著唇,最終無奈的歎息,自己是瘋了,才會把他們兩個當做是一個人。剛剛她的眼神,不過是因為以為是自己害她,所以投來的責怪的憤恨的眼神。
可是若是那樣,那複雜的流光中,為何又會升騰著那般難舍難分,那般癡戀的溫熱。他凝眸望著林兒,聽到邊連成怯弱的說:“我想要離開。”
突然覺得可悲。
抬頭望了望蒼茫的大地,漫天的星輝,不知何時閃爍起來,似乎今日那場急雨,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林兒側目,目光如水的望了蕭燁軒一眼,冷然道:“你要找的人已經死了,從此以後,就和你的蓮妃過你逍遙自在的日子去吧。至於連成,她還隻是個孩子,請你放過她。”
蕭燁軒錯愕的望著林兒,聽著她用毫無感情的語氣說出這番涼薄的話語,又因為那一句“已經死了”,而麵色慘然,然後,他勃然大怒,長袖一揮道:“林兒,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說她死了?你有什麼資格說她死了?還有,朕的女人,為何你說要帶走便帶走?林兒,你太囂張了,你有什麼資格囂張?”
林兒目光複雜的望著蕭燁軒,他因為自己前一句話而情緒失控,這讓她內心歡喜,然而他的後一句話猶如冷水潑身,當頭棒喝,她冷笑著反問:“你的女人?你的女人?”
邊連成和邊傾城都為他倆的異樣而感到害怕,紛紛惶恐的望著兩人。
蕭燁軒望著林兒那目光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同時更加憤怒,吼道:“沒錯,就是我的女人,我的妃子,她的生死都在我一念之間,林兒,不要挑戰我忍耐的極限。你要離開,現在就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林兒心中悲涼,口上卻一點不相讓的質問道:“哦?那我若不離開,你要怎麼不客氣?是不是也像困住這個可憐的少女一樣,將我困在這牢籠之中,完了還要聽你那些深情款款的屁話?”
她上前一步,如瀑的發被風揚起,狹長的眼眸中滿是升騰的怒火,原本波光流轉,而今卻被蒙上了一層血紅。林兒的咄咄逼人,卻讓蕭燁軒措手不及。
蕭燁軒不可置信的望著林兒,望著她那因為怒氣而爆紅的臉,望著她眼光中迸射出來的怒意,心中怒火滔天,卻也有些驚愕,她剛才,是在吃醋?
沒錯,林兒是在吃醋。記憶恢複了,麵前的男人便是她深愛的男人,然而一朝從混沌中醒來,她卻看到口口聲聲一生隻愛她一個人的蕭燁軒,因為別的女人而心虛煩亂,因為別的女人而立妃,身邊跟著的,也是別的女人!
雖然林兒知道,讓蕭燁軒動心的就是自己,可是蕭燁軒不知道那是自己,蕭燁軒沒有把林兒當成南宮楓看待,這樣的話,他就是變心了!變心了也罷,她南宮楓奪回來便好,可是你為何要立這種女人為妃?
林兒冷然的望著此時沉默的蕭燁軒,她看到他的眼眸中帶著沉重的傷痛,她何嚐不痛,何嚐不難過,然而此時的失望與憤怒卻遠遠淩駕在了難過之上。她依然孤傲的倔強的望著蕭燁軒,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說:“蕭燁軒,你攔不住我,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要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