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兒垂眸不語,望著獨孤求一那一臉的張揚,心中五味陳雜。半響,她攥緊拳頭,沉聲道:“我發過誓,要為明華哥和連成報仇。那時候,我便知道,下一次相見,我們兩個必定會刀劍相向,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她拚命的忍著,然而淚水卻依然無聲滑落臉頰。
“隻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支持你。”獨孤求一轉身,目光灼灼的說。
林兒抬眸,四目相對,林兒從獨孤求一的眼底,看見因為愛而席卷的淡淡流光,好像是穿越了蒼茫雪山的一道陽光,溫暖的射入她的眼底,然後如清風拂過夏日的竹林,用溫暖洗滌她心底的焦躁與不安,彷徨與難過。
她乖巧的點點頭,獨孤求一輕輕理了理她的發,柔聲說:“乖,睡吧,好好休息休息。”
林兒蹙眉,擔憂的說:“我想去看看月華。”話音剛落,獨孤求一卻已經點了她的睡穴。林兒有些吃驚的望著獨孤求一,閉眼之前,隻看到他模糊的笑意。
獨孤求一望著林兒蒼白的臉色,想起臨走之前,她亦是這般憔悴的模樣。不禁無奈的笑了笑,林兒,你的人生,什麼時候才能夠為了自己而努力?什麼時候,你才能不去理會別人的生死?
起身,他走出房間,將門輕聲關上,然後便徑自來到了高月華的房間。
房間內,老郎中已經在開藥,獨孤求一一進來,所有人都嚇得立在那裏。剛剛他殺人時的模樣,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上次見麵,他們雖也被獨孤求一的氣度所吸引,然而畢竟沒有見過他出手,此番看到後,自然驚訝到無以複加。
“月華姑娘怎麼樣了?”獨孤求一聲音涼涼的問。
老郎中倒是第一次見到獨孤求一,他抬眸,蒼老的有些渾濁的眼眸中露出一絲吃驚,麵前的男子,長生而立,一襲白衣勝雪,纖塵不染,在這擁緊的房間裏,猶自保持著一種飄然若仙的氣度,不禁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去膜拜。
獨孤求一卻已經來到了床前,他皺眉望著高月華臉上那一道道傷疤,傷疤本就難去,何況現在這些傷疤已經結疤了呢?想起上次見高月華的時候,她還是一個總對著自己天真的流口水的小色女,活潑好動的,好似這世間永遠沒有什麼能奪走她的快樂一般。短短一個月,此時的她,骨瘦如柴,身上傷痕累累,就連在昏迷中,顫抖的睫毛依然掛著淚。
“高小姐她嚴重脫水,受了很重的外傷,隻需好好調養便是。隻是她臉上的傷疤恐怕這一輩子是都脫不下來了。”老郎中有些遺憾的說。
獨孤求一淡淡點點頭,起身,來到桌前坐下,親手為老郎中倒了一杯茶,推過去,老郎中有些受寵若驚的接在手裏,連聲說著“謝謝”。獨孤求一命人拿來紙筆,然後揮毫,流暢的寫出一串的草藥名稱。
老郎中在一邊看著,不禁蹙眉,這些草藥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啊,這個白衣男子雖氣質非凡,但是要在他老人家麵前裝道行,還不夠格呢。
正想著,獨孤求一已經收尾,隻見紙上的字清秀中帶著蒼勁,兼有練武之人的氣魄和書生的儒雅,就好比獨孤求一那儒雅和狠厲兼容的氣質一般,讓人嘖嘖讚歎。
“老人家,我寫的這幾味藥,你差人按照我標注的分量,將那些藥碾碎,然後混合在一起,和成泥,然後給我送來,這裏是定金。”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定金子,丟給了那老郎中。
老郎中欣喜的望著那金子,連聲應了下來,便也不去管,這些藥能有什麼效用了。待老郎中離開,獨孤求一又讓人通知關長江家裏那幾個婆娘,來把這一群屍體全部收拾了。
誰知,關長江家那些婆娘竟然各個是潑婦,聽說自己家老爺死了,於是一齊往琉璃天下樓趕,並去找島上那些有勢力的人幫忙。誰知,那些高掛著“琉璃”燈籠的人家,早已經將燈籠拿了下來,並差人將當時關長江給他們的封口費,全部歸還給了琉璃天下樓。
此時一場雨剛停歇,天空依然有些陰霾。
夜晚已至,琉璃天下樓此時已經被小廝們洗的一片幹淨,仿佛先前那一場慘烈的血戰,並沒有發生過。
一樓燈火通明,地麵上的血跡此時已經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盆盆含苞怒放的絢麗茶花。這當然都是拜獨孤求一的要求所賜,現在的琉璃天下樓一樓,不像是接待商人的場所,倒像是誰家精心設計的別致茶館,讓人一進來,就想去方桌上坐下來,泡一壺好茶,安安靜靜的品茶。
此時一樓正中央,獨孤求一正閑淡的斜倚在一張寬大的太師椅上,他的手中則捧著一杯茶盞。琉璃天下樓最近不接生意,所以那些有心想進來的商人,隻能暫住在琉璃天下樓附近的那些酒樓裏,眼巴巴的望著琉璃天下樓正中間那個悠閑自得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