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怕冷風吹到傷口,因此,此時的房間內窗戶緊閉,而床榻前,幾盞琉璃燈一同亮著,照的昏迷中的孫浩天,麵色微微泛紅。
此時他眉宇緊皺,發絲散亂,一身黑衣已經褪去了上身,幾道傷口上都已經包上了紗布,然而,胸口那一道猙獰的傷口,卻依然如寬闊的平原之間流過的涓涓細流,隻是,那細流是血紅色的。
林兒心中十分自責,要不是因為她太自大,以為不可能有人敢動琉璃天下樓,更自以為是的以為,蕭燁軒是不會這麼對她的,也不會造成現在的局麵。
高月華抬頭,望著林兒蒼白而自責的臉色,又看了看她身後,並沒有獨孤求一的影子,高月華心中一緊,問道:“嫂子,哥呢?哥怎麼沒有回來?”
林兒的麵容上閃過一絲自責,高月華越發焦急,慌張的問:“難道哥也出事了?”
林兒忙搖搖頭,拍拍高月華的胳膊,柔聲道:“你哥還在處理事情呢,等下才回來。你先去休息下,我要看一看浩天的傷口。”
高月華回眸,有些心疼的望著孫浩天,呢喃道:“他一直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郎中說,他受傷很嚴重。如果一直昏迷不醒,會有生命危險”
林兒蹙眉,道:“都是我害了他好了,你快去休息吧。”
高月華卻依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拉著林兒的袖子,大大的眼眸中烏光流轉,甚至有一絲探究,她怯怯的問:“嫂子,他們說來攻擊我們琉璃天下樓的,是東祁國,東祁國是哪裏?他們為什麼要攻擊我們?”
林兒的臉色有些僵硬,她垂眸,腦海中亂成一團,半響,她有些無奈的說:“月華,乖,嫂子現在腦子裏有些亂,你先出去好麼?一切,等浩天醒來再說,行麼?”
高月華定定的望著林兒,蒼白的小臉上,那雙眼睛中流露出來的目光,十分陌生。林兒此時隻想狠狠給自己一巴掌,她越發無奈,心中也越發煩亂,抓了抓頭發,林兒咬牙道:“對不起,月華,但現在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說完,她也不再看高月華,而是對高月華身邊一個丫鬟說:“帶小姐去房間。”
說罷,鬆開高月華的手,然後徑直來到床榻前。
郎中此時冷汗涔涔,正在一點一點的給孫浩天止血,然而,傷口太深,即使是昏迷中的孫浩天,此刻額頭也積滿了冷汗。一張蒼白的唇,緊緊抿著,如鋒利的刀片。
高月華定定的站在門口,神色複雜的望著林兒,燈光打在她姣好的麵容上,將她微蹙的娥眉照的越發濃黑,那狹長的眼眸中,此時繚繞不去的是焦急和自責之色,倒映著琉璃燈光,依然光華灩灩。
高月華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即轉身,離開了房間。
在她離開之後,林兒才緩緩抬眸,望著門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先生,浩天的傷是不是很嚴重?”林兒有些著急的問道,順手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給孫浩天一點點將汗水擦幹。
老郎中用袖子擦了擦滿頭的汗,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林老板,我不得不告訴你一聲,這人的傷口雖然偏離心髒,但是太深,且不說傷口是不是很難愈合,他流血過多,老夫老夫也不能保證究竟能不能救活他。”說到這,他頗為無奈的說:“老夫慚愧,醫術實在不精”
林兒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她搖搖頭,勉強道:“先生已經盡力了,隻是,還望先生能夠多多上心,隻要能救活他,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老郎中擺擺手,為難的說:“這麼說吧,林老板,以我的能力,著實沒有那個把握,但是你身邊那位白衣公子,倒是一個醫術高明者,說不定,他真的有辦法將其救活。”
林兒一愣,想起剛剛自己對獨孤求一說的那些話,不禁懊悔萬分。老郎中自然沒有察覺到她神色間的不對,繼續侃侃而談道:“我原本以為那位先生不諳醫術,然而我今天見了高小姐,發現她臉上那原本不可能愈合的傷口,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痕跡全無,那位先生,想必也是一位高人。”
林兒卻已經無心再聽,事到如今,她要去哪裏找獨孤求一,又有何臉麵去求獨孤求一呢?怎麼就怎麼就能夠對他說出那麼殘忍的話?
正自責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這位老先生過獎了,在下不過略懂製藥而已,談不上醫術高明。”話音未落,獨孤求一已經跨進了門口。
他的語氣平淡,柔和,然而這其中又帶著點淡漠疏離,讓人不由覺得有些心寒。獨孤求一依然漫不經心的走進來,然後徑直來到床前,那個老郎中忙向後退了幾步,眼神中閃過一絲欣喜,笑著說:“先生來了,那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