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兒離開之後,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那裏,許久,沒有人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就連那些來做生意的商人,都被這種局麵給震懾住了。
一天的時間,所有人都覺得這時間似乎太寬鬆,一旦下定了決心,他們便已經決定不顧一切,然而,因為有這個考慮的時間,他們原本堅定不移的心,卻突然又多了幾許顧慮。無論如何,上戰場不是小事,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拋下一切的。
林兒懶洋洋的去了用膳的房間,她已經不和那些人在同一個房間裏用膳,畢竟那裏人太多,最近她因為獨孤求一的事情,有些煩擾,所以基本都是和高月華一起,在房間裏用膳,偶爾,她也會去和孫浩天一起吃飯。
孫浩天的傷,她也不知道究竟哪裏出了錯。獨孤求一不在,這裏的郎中都稱孫浩天已經完全好了,然而,他依然有些虛弱,讓林兒越發擔憂。
滿懷心事的林兒,將自己關在房間內,看著已經送來的一桌子飯菜,沒有絲毫的食欲。半響,她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淡淡道:“難道,真的要一直這麼等下去麼?”然而,回答她的,隻有那吹不盡的西北風,卷起的蒼涼空氣。
東祁國皇宮,花開豔豔,本來紅衰翠減的花叢,此時竟然已經被移走,轉而種上了大片的茶花。
青草曼曼,花開重重的長廊盡頭,精致的飛簷翹角的小亭子中,冰冷的石桌上此時正坐著兩個人。
一個一身白衣勝雪,柔順的三千青絲有些散漫的垂落下來,落在他削瘦的肩膀上,如初春那第一場春風中,無聲發出的一顆新嫩芽,綻放著讓人欣喜的翠意一般,將他那一張原本就風華絕代的麵容映襯得越發風姿綽約,宛若天姿。他,自然就是關長島所有人以為被蕭燁軒關押起來的獨孤求一。
而獨孤求一對麵,正坐著處理完政務,出來解悶的蕭燁軒。此時他依然未脫去一身黃色龍袍,勻稱合身的龍袍將他的身材顯露無疑,寬肩細腰,每一寸似乎都是造物所終。他黑發亦如墨,隻是整齊的用玉冠高高的束起來,一張原本就不怒自威的麵容,由此更顯得幹淨利落。
此時兩人都垂首,眼眸望著桌子中間的棋盤,手指中均捏著一個棋子
侍衛遠遠的站在那裏,就連宮女都隔得很遠站著,饒是如此,風一吹,兩人身上衣袍獵獵作舞,容顏均精致完美,加之那般陶醉認真的表情,越發的讓人心馳神往,遠遠的看著,那些侍衛和宮女,都覺得這樣的美,簡直太過殘忍,抹殺掉了所有人一般。
對弈已經僵持了一個時辰,兩人下棋的水平本就不分伯仲,每下一步棋,似乎都在設定一個局,讓對方在龍潭虎穴中,一點點的鑽入自己所設下的陷阱。所以,這一局,他們不關心下了多久,甚至不關心最後孰勝孰負,他們在意的,是這盤棋局帶給兩人的樂趣。
石桌旁的茶已經有些涼了。
一身淡黃色宮裙的小紅,無聲的走上前來,然後十分麻利的將兩人的茶倒了,重新衝上一輩熱茶,又規規矩矩的無聲退了下去。隻是,退到台階之下,她猶自回首,望了望亭子裏正在認真下棋的獨孤求一,她水靈靈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憂色,但隻是一瞬,她便又回到了自己原本待的地方。
落子的聲音,鏗鏘有力,似乎帶著主人掩飾不住的喜悅,可見,這一子落,便代表了下棋之人,已經將對方波譎雲詭的棋局,捅了一個小小的動。
這一個棋子,是蕭燁軒落下的,此時他的麵部終於輕鬆了許多,眉眼中甚至帶著欣慰的笑意。然而,他卻不敢大意,一邊去執那杯盞,一邊目不轉睛的望著對麵的獨孤求一。
獨孤求一在蕭燁軒落子的時候,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一下,然而隨即他便舒展開來,抬眸,狹長的鳳眼中波光瀲灩,比那不遠處如火如荼的茶花,更要讓人沉醉三分。他垂眸,一邊觀察棋局,一邊淡淡道:“陛下果然是高手,求一佩服。”
他依然是和在琉璃天下樓的時候一般,無論何時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特別是來到這深宮大院之後,越發的慵懶了,閑來無事便也隻能練練劍,下下棋,吹吹小曲兒了。
不過於他而言無聊的事情,在整個皇宮中卻是最近最大的談資。特別是每天早晨,當所有人看到在禦花園中執劍翩然飛舞的男子,便覺得恍若做了一場夢,夢中,一位仙人猶自在春花爛漫中,將那劍舞的好似是妖嬈盛開的曼陀羅,說不出的柔美華麗中,又帶著勢不可擋的銳利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