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扶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獨孤求一又上前一步,說道:“隻是,縣令出來的太過及時,不殺你,我無法告慰亡靈。”說罷,還未等那縣令驚訝,就已經長劍出鞘,將他的人頭砍落在地。
身後的衙役們臉都白了,他們盯著沒有頭的縣令,看著他撲棱幾下,便如死雞一般躺在那裏,而脖子上的血正在如噴泉一般而出,所有的人,腿一軟,全部跪在那裏,喊著:“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獨孤求一將劍上的鮮血甩下來,淡淡道:“我不殺你們,將林府的事情處理好,所有人的後事全部辦了。死掉的這個縣令,還有大街上那些人,若朝廷追究下來,便說是我獨孤求一殺的。知道了麼?”
他們慌忙點頭。
再看獨孤求一,他已經幾步來到了林碧霞的身邊。望著她清瘦的背影,他心中微疼,像是看到了多年以前,站在師傅屍體旁的,無助的自己。
偏偏在這個時候,百曉生還把那件事情告訴了林碧霞。
月上中天,依然無人說話。
獨孤求一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找了一壇酒,斜倚在河邊的欄杆上,一邊喝酒,一邊望著天空中的冷月。
衙役們因為受到了獨孤求一的刺激,所以辦起事來格外的有效率。
下半夜的時候,林府所有的屍體都已經被整整齊齊的擺好,蓋上了白布。
城裏的兩家棺材鋪這次生意總算紅火了一把,幾百口棺材,兩家各分一半,還要現打。
獨孤求一給了大筆銀兩,讓他們盡快將棺材趕製好。林府上下所有人的喪儀費,全部由他出。
至於街上的那些屍體,獨孤求一讓衙門挖了個坑,將這些人丟在坑裏全部燒了。
沒有人敢反駁,幾千具屍體,要燒,也得燒上許久。然而,這是獨孤求一的命令,沒有人敢不從。
這一夜,就在這樣忙忙碌碌中度過。
第二天天剛大亮,棺材鋪將連夜趕製的棺材,和原本就打好的,一起送了過來。獨孤求一要給林正軒他們設個靈堂。
然而,一直不吃不喝不說話的林碧霞突然開口說話了。
“帶我走。。。。。。”
獨孤求一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吩咐衙役下去,然後轉身,對已經跪了一夜的林碧霞說:“你說什麼?”
昨夜,他已經喂林碧霞吃了解藥,然而林碧霞的一張臉依然慘白的很,隻是一夜,她便形容枯槁,前額,一絲烏絲變為白發。
獨孤求一蹲下來,望著雙眼赤紅,空洞無神的林碧霞說:“你累了,我抱你回去休息。”
林碧霞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哭嚷著說:“不,你帶我走,帶我走,我不想留在這裏。。。。。。”
獨孤求一按著她的肩膀,望著她問道:“帶你走?那你爹娘的葬禮呢?”
“什麼葬禮?沒有葬禮!這是個夢,這一切都是個夢,夢醒了。。。。。。爹就還在,娘就還在。。。。。。”林碧霞呆呆傻傻地說著。
然而,這樣的話,卻連此時有些失常的她自己都無法騙過。
獨孤求一有些心疼,然而,就連林兒都無法承受這樣的痛楚,連她也會走火入魔,更何況麵前的林碧霞。
獨孤求一柔聲道:“傻丫頭,這不是夢,不要再逃避了,讓你爹娘安心的走這最後一程,好麼?”
林碧霞瘋狂的搖著頭,她一邊要掙脫獨孤求一胳膊的束縛,一邊聲嘶力竭的喊道:“不要!你胡說!這是夢!我討厭你,我討厭你!為什麼要我做這樣的夢!”
此時她的力氣頗大,獨孤求一赫然發現,她流出來的淚水,竟然已經是血紅色。他蹙眉,忙抓過林碧霞的手腕替她把脈,林碧霞卻突然著了魔一般,說道:“我殺了你!殺了你就能走出這個夢了!”
獨孤求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擔憂,林碧霞的脈象不穩,若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瘋掉的。想及此,獨孤求一再也不再猶豫,一掌劈下來,林碧霞整個人頓了一下,下一刻,她便無力的癱軟在獨孤求一的懷中。
林碧霞一睡便是四天。
四天以後,正是一場春雨到來之時。
她睜開眼睛,環視一周,這是自己的房間,每一處的東西都沒有動過,娘給她買的碧玉蝴蝶簪還放在那裏,姐姐送給她的精致的梳妝盒還在那裏,窗外,明明還能聽到鸚鵡的叫聲。這一切,根本就沒有變化。
這樣想著,淚水卻已經氤氳一片,打濕了枕頭。
抬起胳膊,林碧霞用胳膊遮住眼睛,任淚水無聲落下。
門被輕聲推開。
獨孤求一款款走進來,他看到林碧霞醒來後,暗自鬆了口氣,然後來到她的床榻前,張了張嘴,想告訴她所有人的後事全部料理好了,然而,話到唇邊卻化為了一句“感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