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矛上塗的□□非常厲害, 雍易昏睡了兩天才醒來。他醒來, 是個安靜的早上, 見自己舒適地躺在臥鋪上,身旁陪伴著夜辰。夜辰挨著他的身邊側睡,睡得很沉, 他的手緊握著自己的手,像似從沒放開過。
雍易剛醒來,腦子不大清楚, 漸漸, 他昏迷前的情景出現在腦海裏,他也想起在昏昏沉沉之際, 夜辰背著他,在黑暗中行走的事。
是他將我背回西山洞, 救了我的命。
雍易抬手去摸夜辰的臉,他臉頰上那處流血的傷已結疤, 那麼漂亮的臉,有一道疤痕讓人心疼極了。雍易也想起夜辰當時落淚時的模樣,他讓他哭了。
雍易用指腹蹭著夜辰的唇, 他四顧無人, 低頭去親,此時他心情是如此美妙,他沒有死掉,而最愛的人就臥在他身旁,觸手可及。雍易親得熱情, 夜辰的眼睫毛微微抖動,他睜開了眼睛,雍易抽出被夜辰一直攥著的手,將他緊緊抱住,在耳邊喃語:“夜辰,是你背著我。”
夜辰照顧雍易兩天,人很疲乏,眼神有幾分迷離,但也不過瞬間,他的眼睛便就清明如星,他沒有露出喜悅的神情,而像似帶著慍意。他拉開雍易的手臂,從地上坐起,雍易還要纏上來,摟他肩,夜辰又推他,雍易抱住不放,臉枕著夜辰肩,溫聲:“夜辰,你別生氣。”
怎能不生氣,眼睜睜看他撲向白矛,還是有意的,那時有多凶險,他差點沒命了!
夜辰垂眸不看他,他氣得很,這個像大熊一樣趴他身後,如此溫暖的人,險些就成為一具冰冷屍體。他去尋死的時候,想過自己嗎?不,夜辰很清楚,當時的雍易怎麼想,他當時就是隻想著他,置自己性命不顧。
“我以後不敢了……”雍易摟住夜辰的細腰和並不寬闊的肩膀,想著他當時已經戰鬥得力竭,還將自己背回西山洞,一路得多艱難,就不免心疼。
夜辰不理睬,他還說什麼以後不敢,還想有下次?
“夜辰,你這傷是怎麼回事?”雍易留意到夜辰手肘上的傷疤,他輕輕去觸摸,問疼嗎?還在夜辰唇邊親了親。
這是大清早,次廳裏的人們都在睡覺,雖是沒人看見,但也有些肉麻。
夜辰把手拉回,他還在生氣,他實則氣的不是雍易,而是自己,是自己得讓他想舍去性命來保護。在西山洞每日如此刻苦的練習弓箭,長矛,可緊要關頭,還是無法憑己之力保護自己。
雍易很快發現夜辰手腳都是跌蹭傷,他心疼得很,難過地說:“你是背著我才會摔成這樣,還疼嗎?”夜辰搖頭,他把雍易的手觸碰的拿走。相比其他同伴的傷,他這隻是小傷,還不是打鬥時留下的。雍易不再說話,靜靜摟抱夜辰,他一身草藥味混雜著血的氣味,夜辰也是,他不是愛思考的人,可他不喜歡夜辰身上也沾染上這樣的氣味,他不喜他受傷。
“雍易,我不用你拿命護。”夜辰終於開口,他話語很平靜。
雍易本想找個說辭,但還是乖乖點頭,應聲:“嗯。”夜辰轉身,主動抱住雍易,避開他腹部的傷,他的話卻一點也不溫柔,而是威脅:“雍易,隻要你死了,我會找別的人,和他在一起。很快,我也不會再記住你。”
“噫!”雍易深為震驚,他去看夜辰神情,見他不像在開玩笑,“那不行!不行!”雍易覺得那樣就是自己死掉了,也是要瘋的。哪個人敢跟夜辰去雨洞,他不打死他才怪!
“夜辰,你騙我的是不是?”雍易相當揪心,渴望從夜辰那兒得一句騙你的話。夜辰不理會,他離開雍易身旁,坐在了已經熄滅的火堆邊,他捧著隻小陶碗,抓把草藥葉子進入,用小木杵攪碎。
雍易傻傻看著夜辰,心裏還在想著夜辰那句你死我要找別人的話,他簡直擔心得不行,要是有天他不小心教藍臉人給打死呢?要是有天他沒留神,教打獵的獵物給頂死呢,夜辰心裏就沒有他了,他會被埋在厚厚的土裏,孤獨的,再也觸摸不到夜辰,再也看不見他。
“你哭什麼?”夜辰把草葉子攪成糊,正打算給雍易換藥,抬頭居然看見他臉上掛著兩行淚。
雍易用手背將臉上的淚抹去,呆呆說:“想到我死了,埋在土裏,再看不見你。”
“你……”夜辰把碗擱下,安撫他:“別亂想,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夜辰想,會一直在一起,無論是生是死。
西山洞受傷的獵人眾多,又得夜夜提防藍臉人進攻,那些傷輕的獵人,輪流在山頂、洞口值守,留心外頭的風吹草動。雍易蘇醒後,夜辰就開始去守夜,他很盡職,夜裏連合下眼都不曾,白日照舊去照顧雍易,得空隨便往哪裏依靠,小眠一下。
雍易的腹傷好得很慢,他索性讓長腳亦和黑獾將他的臥鋪連同人搬去主廳的大央石上,這樣,他能陪伴夜辰守夜,能看到他。長腳亦取笑他是一會兒見不到夜辰都不行,恨不得拴夜辰腰上。
藍臉人近來時不時出現,目的是騷擾,讓西山洞人不能好好打獵,更別說采集。
偶爾星洞那邊會派人傳遞消息,從而知道星洞人的采集和狩獵也遭受藍臉人的屢次攻擊。有時,藍臉人甚至同時襲擊了星洞和西山洞兩邊的獵人,非常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