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赫連言已不在身側,漣漪坐起身,瞧見晾在板凳上屬於赫連言的衣物也沒了。她取下衣裙,換下,走出門外。
赫連言正挽著袖子,幫兩位老人家劈柴,漣漪微微晃神,陽光下的他,認真又快速的做著手中的動作。
漣漪不自覺的手指摸著唇畔,想起昨夜他的告白,這算是赫連言第一次向她攤開他的情意,且不接受拒絕,這人何時變得那麼強勢?還是一直就那麼強勢,隻不過因為三年前發生的事,致使他退縮了。
似是察覺到漣漪的目光,他回過頭,對上她若有所思的眸。
婆婆見漣漪出來,忙招呼道,“赫連夫人,過來先吃些東西,待會兒我讓我家老頭子去看看有沒有要回水鎮的漁船。”
漣漪點點頭,走過去,她不否認聽到婆婆喚她赫連夫人時,她心下被撼動了。說不上來喜歡還是討厭,隻是無法再平靜。
村子裏的生活明顯不寬裕,老人家準備了稀粥和一盤小菜。所謂稀粥,也不過是幾粒米加水煮出來的,小菜也隻是他們自己醃製的蘿卜,漣漪嚐了一口,很鹹。
那婆婆還走進屋給漣漪拿了兩個煮熟的雞蛋,漣漪詫異的瞧著婆婆。“婆婆家本來養了隻老母雞的,這就是它下的蛋。”
漣漪掃了周圍一圈,“我怎麼沒瞧見?”
婆婆歎了一口氣,“那隻雞前兩日死了,養了這麼多年,也是不舍得,我跟老頭子便給埋了。”
漣漪摸著手中的雞蛋,不知是何滋味,這兩個雞蛋怕也是兩位老人家攢下來的,如今卻煮來給她吃,她想拒絕,卻聽婆婆接著道。“女兒家的,不比那些粗男人能吃苦,這雞蛋多少能補補身子,婆婆見你瘦的怕是風一吹就跑了。瞧你家那口子也不像窮戶,怎生還虐待你嗎?”
漣漪一下子愣住了,她看起來有那麼弱不禁風嗎?赫連言虐待她?漣漪難得的捂嘴笑了。
這一笑,極是真誠,眼角似乎都帶了暖意。赫連言正好瞧見,於是手中動作停了,眼角一眨不眨的瞧著漣漪。
婆婆也出聲笑了,卻很是打趣,漣漪順著她目光瞧過去,看見赫連言癡迷的目光,眼梢挑起,瞥了他一眼。
老人家拎了兩條魚幹走出來,用繩子係著,遞給赫連言,“這魚幹比不上你們城裏的鮮美大魚,但別有滋味。你要不嫌棄,就帶回去。”
赫連言朝老人家笑了笑,“哪會嫌棄,這魚是您在這河裏打撈的?”
老人家擺擺手,“我這老身子骨了又不是年輕力壯那會兒,這魚啊,是那些漁夫送我的。”
漣漪也聽見了這邊對話,一時間心裏很複雜,這二老明明自己生活都不富裕了,卻又給自己雞蛋,又贈魚幹的。見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心早寒了,卻在這一刻,說不上來什麼滋味,有些暖的心酸。
忙乎了一陣,赫連言把劈好的柴給老人家堆在屋簷下,以免下雨淋了。
臨走前,婆婆拉著漣漪小聲道,“赫連夫人啊,不知道老婆子我能不能讓你幫個忙?”
“您說吧,”漣漪淺笑了下,細細聽著。
那婆婆躊躇了一下,慢道,“老婆子我啊,膝下有一孫兒叫大虎,也不知大名他爹給起的什麼名字,姓王。今年約莫著有五歲了,你啊,回了水鎮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他們一家過的可好?”
漣漪沒說話,心裏卻是有些氣婆婆兒子,怎麼可以放任自己爹娘不管不顧呢。“婆婆,你放心,這事交給我吧。”
婆婆一臉寬慰,慈善的握了握漣漪的手,看得出她眼中的感激。
漣漪和赫連言兩人都是不善言辭的,跟婆婆說了兩句,便跟著老人家朝河岸邊走去。
許是運氣好,還真讓他們趕上了漁船,不得不說水鎮的人是很樸實的,硬是不收他們的過河錢,隻言順道。
漣漪懷揣著熱乎乎的兩個雞蛋,看著老人家蹣跚著又走回去,她看了看河的另一邊,一時間便有些唏噓之感。
赫連言拎著兩條魚幹,立在船上,看著靜靜坐著不知在想什麼的漣漪,眸子閃爍著柔和。
那漁夫顯得很是熱情,問赫連言是不是昨晚走的晚了,這才趕不上回水鎮的船。他說洗禮是有時間的,一般在洗禮完之後,所有人都不會逗留,急忙坐船回家。
赫連言倒是有些慶幸昨夜沒趕上船,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與漣漪有如此難忘的回憶。他想,昨夜的同榻而眠,觸手可及的人兒,會讓他回味很久,且留著懷念一生。
到了橋下,陸翊等人正在橋上望著,見漣漪回來,陸翊一下飛奔下橋,迎上漣漪,埋怨道,“你個小沒良心的,扔下重病的我,獨自去玩樂。”
漣漪斜了他一眼,打開他放在她肩上的大手,“既然重病,當然不能帶你出來了。”不待陸翊反駁,接著道,“再說帶著你,萬一引來殺手門的追殺,我豈不是會被你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