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寂沉泌,夜空上一輪彎彎的明月,散著淡淡的光輝,零零星星的灑落在地上,照出無數悲傷的影子。
赫連言彎著身子,小心打量宮城,神色嚴謹,身子繃著像即發的弓弦,仿若下一刻便會淩厲飛快的射出。他借著宮牆的暗影,俯身在宮牆上,腳尖靈越的極快移動著。忽然,他聽見重疊的腳步聲,他立即屏住呼吸,側身另一邊,待長長的巡邏侍衛走後,他才慢慢現出身子。
他麵上沒有一絲放鬆,微微勾著身子,極快的前進,然後望了望宮牆之上,手一撐,腳尖一點,一瞬間便躍於宮牆之上。他隨即俯下身子,以免被人眼尖的看到,待過了一小會兒,他才輕輕躍下宮牆,眯著眼睛一看,周圍俱是枯草,看來的確是冷宮附近,所以看守的人很少。
他也不耽擱,拿出他從得知漣漪去了北淵,便讓明琪傳來的地圖。就著月光,他打開細看,幾眼心裏便明了,隨即收起地圖,往一個方向而去。
半夜時刻,各宮燈都熄了,靜靜地,雖如此,還是能看出皇宮的瑰麗奢華。赫連言利用樹遮著自己的身影,不一會兒便到了承德殿,是四皇子的宮殿。
承德殿裏微亮,漣風身子不好,所以論德總是會留盞燈,隨時注意主子情況。
赫連言知道,這承德殿許是整個皇宮內除了禦書房把守最嚴謹的了,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從房頂下去,從下麵翻窗的話,恐怕他一出現就會被包圍。
他毫不猶豫的躍起來,輕輕的落在房頂,微微趴著身子,身上的黑衣與房頂交織在一起,毫不突兀。
靜待了一會兒,見無異樣,他伸手掀開了一塊塊宮瓦,然後他掃了一眼周圍,極快的順著不大的空隙落了下去。
極輕的落地,便是連漣風也未驚醒,直到此時,他才鬆了一口氣。其實,對於暗闖皇宮,他並沒有把握,但是他沒有說,因為他非來不可。
走到床榻邊,漣風不能受刺激,他突然出現,極怕驚了他,該怎麼喚醒漣風呢?
漣風翻身過來,驟然睜開的眸,竟讓赫連言後退了一步,漣風微異,開口道,“你是?赫連言?你怎麼在這兒?”
原來漣風並未睡著,一轉身便看見一個人站在自己床前,不是不驚怕,而是他習慣了論德也會這樣守在他床前。細看不是論德,竟是赫連言,所以就隻有驚訝了。
赫連言點點頭,也不廢話,直接道,“聽完我的話,你別激動,我就是來找你幫忙的。”
漣風點點頭,看見赫連言嚴謹的神色,心頭有些不好的預感,漸漸蔓延。
果然,他聽到赫連言道,“漣漪和伯父,被判斬首了,後日執行。”
他倒吸了一口氣,眸子大睜,心似乎一下停了下來,想起赫連言剛來時說的話,他慢慢壓下驚慌,心跳這才恢複了一點,呼吸漸漸平穩。然,口中卻有些不敢置信,“怎麼會,怎麼會呢?他答應我放了漣漪和父親的,怎麼可能?”
“昨日下的旨,想來是命令下去隱瞞著你的,”他神色複雜,說不清楚自己心裏對漣風的是可憐還是恨,他有些怨漣商為了漣風不顧一切的連累了漣漪,卻也不能說是漣風的錯。隻是,他的漪兒為什麼要受這種罪呢?這才是他真正心疼的地方。
漣風沉默的低下頭,手指緊緊的握在一起,心裏開始凝著怒氣。
“我這次前來,便是想請你配合,你應該不會拒絕吧?”現如今他是四皇子,便是不管不問,也無人說他什麼,赫連言之所以前來,就是猜中漣風的念舊情,想必他不會如此絕情才是。再說了,赫連言曾在漣家看出了,漣風對漣漪的不一樣,他的眼神並不像是看著兄妹該有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的複雜眼神。赫連言當時沒有資格嫉妒在意,而現在,卻還是要靠漣風救出漣漪,其實赫連言心底是無比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漣風從心裏的驚濤駭浪中找回理智和冷靜,道,“怎麼做?”
簡單,直接,沒有理由,毫不猶豫,赫連言愣了一下,為著漣風的態度,心裏升了一絲欣賞。於是,便道。“你的病隻有漣漪能醫治,那麼,便在後日午時之前,裝一下生死垂危吧,至少可以先暫緩一下情況。”
漣風聽之點頭,極快的應允,眉間有著擔憂,也不知漣漪與父親現在怎麼樣了。
達成共識,赫連言便不欲多留,朝漣風點點頭,便順著來時的路返回。
許是解決了心中一直牽掛的事,赫連言有些許放鬆,結果便被發現了身影,皇宮侍衛驟然謹慎起來,極快的集結在一起,為首人喝道,“搜,別讓他跑了。”
赫連言極快的在前麵疾馳,身後跟著一排排的侍衛,甚至最後連暗衛都出馬了。
赫連言神色一緊,卻不見慌張,隨即改了路線,側身往另一個方向,欲甩了那些窮追不舍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