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漣漪望著蔚藍天際,終於露出一抹真心的笑意,她張開雙手,呼吸著自由的空氣。一朝得失,失去了可以成為北淵國至尊女人的地位,得到了她想要的自由,不虧。
隻要再解決最後一件事,她就真的可以從此舒心的活著了,想到這兒,她不禁有一些期待。她朝前麵望去,迎麵走來兩方人馬,她眯了眯眼睛,看清是南雲太子南雲瀟和東郢國祁王,漣漪的笑意淡了些,看著他們走近。
“漣漪,”一反往日陰冷,東祁臉上竟是滿滿的歡喜,眼眸毫不掩飾他的眷念,深情的仿若要把眼前的人刻入心底。
南雲瀟沒說話,卻緊緊盯著漣漪的身影,她又消瘦了,臉色也不若以往紅潤。他有些心疼,也有些難過,為什麼漣漪就是不願意呆在他的身邊讓他照顧呢?為什麼,當初會隨著北昱離開?她可知道,他有多失落,有多想立刻抓回她,多想就此折斷她的翅膀,把她留在身邊。
漣漪抿唇沉默著,眼神略過他們,想尋找那抹身影,卻失望的發現他沒有來,赫連言,你去哪了?你不知道我今日出宮嗎?
南雲瀟瞧見漣漪的神色,身子一下子冷凝起來,心裏越漸冰冷,漣漪她,終究還是愛上別人了嗎?不,絕不可以,於是他走到她身邊,堅決的開口道,“隨我回南雲吧。”
漣漪終於把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淡淡一笑,“南雲太子莫要跟漣漪開玩笑了。”
東祁亦也走到她的另一邊,有些寒意的看了一眼南雲瀟,然後笑著道,“她自然不會與南雲太子會南雲,因為她要跟著本王。”
漣漪挑眉看了一眼東祁,向前走了幾步,道,“我誰也不跟,二位還是該回哪回哪吧。”
然後,漣漪瞧見一個人影,唇邊露出笑意,急忙走過去,詢問道,“徐默,赫連言他人呢?”
徐默臉上沒有往日的嬉笑,隻蕭索的勾了一下嘴角,道,“漣小姐安然無恙,徐默就放心了。”然後他拿出一封信函,對她道,“這是赫連少爺讓我交給你的信,漣小姐別過了。”
漣漪遲疑的接過,然後對著徐默的背後問道,“你去哪?”
徐默沒轉身,擺擺手,“回老子的土匪寨,下次小姐路過,老子定不劫。”
在徐默走的沒影後,漣漪心裏有些不安,她垂眸看著信函,上麵寫著,漣漪親啟。她握了握手,然後打開信封,拿出裏麵的宣紙。
越看下去,心越是沉。漣漪,君本等卿,奈何日久心倦,君苦思原是與卿緣薄。無顏與卿了卻,就此與卿別,君赫連上。
漣漪失了神,宣紙從指尖滑落,被風吹起,飄來飄去,那白紙黑字似是嘲諷著她眷念的心情,打碎了她的迫切。嗬,多麼可笑,一紙書,便抹滅了與她的緣分嗎?無顏?嗬,赫連言,你怎麼可以,在我終於打開心扉讓你住進來時,絕情的離開。
她仰頭,閉緊了眸,壓抑眼中的苦澀,不讓它化作淚,流下來嘲笑她的自作多情。
南雲瀟和東祁對視一眼,再望向前麵那個強撐著的女子時,都閃過了一抹心疼,多想擁她入懷。
漣漪的腳無意識的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冷聲道,“不要跟來,”聞言,南雲瀟和東祁隻得擔心的停住腳步。
漣漪的臉上一絲情緒也無,不是冰冷,而是空洞,她毫無意識,穿過大街小巷,不顧別人異樣的眼光。終於,她在一個地方停下來,抬頭看,是赫連言留宿的那家客棧。她望了許久,終於抬腳走了進去。
“姑娘,打尖還是住店?”小二迎上來。
漣漪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望向樓梯,張了張嘴,問,“前幾日,住在這裏一位姓赫連的客人,可還在?”
小二忙笑道,“姑娘,那位客人已經退房許久了。”
漣漪頓時覺得心裏幹澀的疼,她指尖握住手心,血珠溢出,她卻不自知。
“他去哪了?”
“這個,小的就不清楚了。”小二道,然後驚道,“姑娘,你的手”
漣漪輕笑了一聲,卻像是死心了,嘴裏喃喃著,“報應,這就是報應。”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客棧,沒有方向,一身白衣,頭上還別著他送的釵子,短短日子,卻物是人非。
突然她覺得臉上有了涼意,是,淚嗎?她滿是血的手撫上臉頰,然後看著陰沉沉的天,原來是雨。嗬,連老天爺也要把她弄得在淒慘一些嗎?臉上被沾的血跡被大雨衝刷掉,手心的,卻似是流不停的,染了地上的雨水。
漣漪眼眶裏滿是水,分不清是雨還是淚,她腦子一幕幕的出現赫連言那沉默寡言卻滿含深情的樣子。四年前,他冒冒失失的跑來她麵前,問,因為一個賭注,斷了自己後半生的幸福,值得嗎?哈,她現在才知道,這就是因果報應,她明明發誓不愛上赫連家的男兒,可她還是愛上了值得還是不值得,她不知道,她隻確定,後半生的幸福,又一次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