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的手心裏滲著細細的冷汗。
“打!”靳予城又悶聲喊了一個字。
我咬緊牙關,往顏安青那邊挪開一步。
“慢著!”
眼風裏,站在那兒一直沒出聲的肖揚突然往這邊一衝,像是想來攔我。我下意識頓住,下一秒傳進耳朵的,卻是一聲低啞悶哼。
身旁的人鉛球一樣的拳頭重重揮在他側臉上。肖揚被一拳打飛了,扭著脖子臉偏在一旁,腳步不穩地退了好幾步,站定時,嘴角掛著一抹鮮紅血跡。
他胡亂抹了一把,氣喘籲籲。
靳予城臉色也更加黑得嚇人,目光尖刀一樣掃了他一眼,就轉到這邊,把我拉到顏安青跟前,大手覆在我手背上,握著我的手狠狠往她臉上扇去!
對一個女人,他也絲毫沒有留情,力道大得我都覺得手疼。突然有種錯覺,覺得此刻在我身後的那個人,生生一位身披黑袍,手握鐮刀,殘忍又無情的複仇死神。
肖揚愣著沒動。顏安青一邊臉很快腫了起來。
大概是從沒受過這種屈辱,她眼裏也頓時漫上淚,沙啞著嗓子口沒遮攔喊道:“你們!我,我真後悔沒一刀捅死你!!”
“啪!”靳予城拉著我反手又是一下。
我仿佛也被某種情緒感染了,看著那張臉,腦子裏飛快晃過的是那些讓我永遠也忘不掉的一幕一幕。是梅姨告訴我的,她用針紮我的孩子,讓我錐心刺骨的一字一字。是她把我心疼得不得了的寶寶偷走,卻肆意毀掉他。是她握著刀,口口聲聲喊“殺了你……”
壓抑很久的恨意火山一樣噴發出來。我通紅著眼,後來,不用靳予城幫忙,我也沒有停手。
結束時,顏安青幾乎懵了,捂著臉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我喘著氣,隻感覺心跳得厲害。
“這回你滿意了?!”
肖揚終於衝過來扶住她,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顏安青靠在他肩頭,這才嚶嚶哭出聲來。
手心在火辣辣地疼,我想,剛才我的表情一定也是猙獰可怖的吧……發泄過後,冷靜下來,竟也有些想哭。心裏卻莫名是種空蕩蕩的虛無感。
此時唯一想的,就是再也不要見到這兩個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永生都不再聽到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才好。
“所有事情,可以一筆勾銷了吧?”肖揚生澀的聲音在屋子裏回響,幹癟得就像窗外寒冬裏的枯枝,“從今往後,你走你的道,我們過我們的河,兩不相欠。”
原來他也是這樣的想法。我空握著手心,一時什麼都沒想,也沒說話。
“這回,你可以撤訴了吧?”他壓低聲音,終於提了這句話。
我在心底微歎口氣,剛想回答。一旁靳予城淡然搶了句:“還有呢?”
“還有……?”
“事情還沒完吧。我說的讓你跪下跟她求饒,忘了?”
肖揚眼神一陣躲閃,也沒接話。
靳予城完全沒有罷休的意思,勾勾嘴角露出一個寡淡的笑:“想不想撤訴,一切都在你自己。給你三分鍾的時間。”
說著,他抬手看了眼手表,沉然盯著麵前兩個人。
病房裏又一次安靜下來,氣氛卻更加凝重。顏安青也不抽泣了,垂著頭緊緊挽著肖揚的胳膊,貼在他身旁。
我和靳予城分開站在兩處,就像兩個無常在等著行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