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剛才說的那些話她有沒有聽見,所有一切顏安青肯定已經心知肚明。
走出辦公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異常清晰地回響在走廊裏,後麵沒人跟出來。
不過我不信她能輕易善罷甘休。
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記不清跟顏安青交手過多少個回合。好幾年前,我生完孩子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是她踏碎我的生活,不依不饒追到我老家,當著眾人的麵逼我放棄所有。
是她差點一手毀掉我孩子的一輩子,是她往我心口捅刀子要殺了我……後來,依然是她,僅僅為了發泄一時的怒火,就讓我媽含恨離去死得不明不白。
我有太多理由不放過。所有這些,賭上一條命都不一定賠得起。
現在隻是奪走她身邊一個重要的人而已,單單如此是不是太便宜她了?我甚至在想。
上車回公司的路上,不出所料,手機上一連冒出好多條消息,號碼是陌生的,但那種語氣一看就知道是誰。
在肖揚麵前她也許還能裝得下去,但背地裏,她絕咽下這口氣。
每一個字都是刻薄辱罵乃至詛咒,用最惡毒的詞形容我。氣急敗壞地說不會怕我或者李茹,說她早就防著這一手,已經準備了周密的計劃。還說要跟我賭賭看,看這些下三濫的手段能不能扳倒她顏安青,看李茹進不進得了肖家的門,看能笑到最後的人到底是她還是我。
赤口毒舌的字眼一行行從眼前跳過,再想想剛才離開時她那種淡漠平靜,莫名讓人一陣惡寒。
我捏著手機,把這些虛張聲勢的廢話一條條刪除,沒做任何回應。回來後,隻跟李永澤聯係,確認事情進展情況;然後又打電話告訴李茹,提醒她提高警惕,提防著顏安青背地裏搗鬼。
其實我很懷疑,都到了這個地步,她還能撲騰起什麼浪花?
投入那麼多時間精力,一點一點織就的一張密網終於等來收攏的一天。魚就算是長了翅膀,也難起死回生,我堅信這點。
短短幾天,果然肖揚跟顏安青鬧離婚的消息就傳開了,還有人挖出小料,說兩人不僅早貌合神離,肖揚在外邊跟別的女人連孩子都快生了。
肖、顏兩家都算是有點影響力的,當初兩人結婚時在南城也是搞的聲勢浩大。如今鬧得一地雞毛,不僅肖家,連顏誌俊那邊都諱莫如深,沒有一個人出來替顏安青說句話,沉默得就好像沒人在意她這號人。
李茹消息比我靈通,告訴我說顏安青早被肖揚母親逼著搬出了那棟別墅,隻能和她媽一起待在近郊一棟老房子裏,這些天完全閉門不出,誰都不見。
“肖揚好像也沒有去看過她。秦宛,我覺得,她這回可能是真的敗了。”手機聽筒裏,李茹聲音很輕。
“或許吧……”落得這個地步收場,不能不說淒涼。
掛掉電話,我沉浸在某種說不清的情緒裏。辦公室窗外天很藍,整片的厚雲像壓在人頭頂上一樣。那刻,我卻仿佛跋涉著跨越了那條湍急的三途川,在彌漫於四周,糾纏了三百年的曼殊沙華暗香裏迷失了一瞬。
這個關於“彼岸”的夢如此漫長,漫長到我幾乎以為它永遠都不會有醒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