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律沒馬上回答我的問題,片刻後也站了起來。
高出不少的人立在麵前,我不得不抬起頭才看得到他的神情,隻是盯得再久,也沒法從那雙平淡無波的眼裏探詢到一點端倪。
一個醫學博士,對人的了解可能不僅僅局限於外在,一定把人心也揣摩得透透的。他能將自己掩飾得絲毫不露痕跡,我一點也不意外。
“秦宛。”好一會兒,終於聽到許律的話音,輕得像陣風一樣從耳邊拂過,“如果那些都是你的真實想法,為什麼不能讓他知道?我隻是不想看到你一天天壓抑自己。明明過得不開心,明明很介意他背著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執意留在他身邊?”
這些話明裏暗裏隻有一個指向。我看著這個一貫溫柔認真的人,擰緊了眉心。
“可那些都是你告訴我的。是你一點一點向我透露、暗示,是你在一步步引導我,就好像設定了一個圈讓我往裏跳。如果不是你,我跟予城之間,可能根本不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自欺欺人。有意義麼。”話忽然有點涼薄。
“是自欺欺人,還是因為你?”我咬緊唇,一瞬不瞬看向他:“不遺餘力在我麵前詆毀他,然後再告訴他我過得一點也不開心。甚至見縫插針地抓住每一個機會,在他麵前製造我跟你的誤會……所有這些,你都是故意的,你想要我和他分開,對不對?”
沒有回答。
“你這麼做,就是為了報複他吧?不然,我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我強壓著嗓子裏的嘶啞。
雖然上次他否認過,可那些理由一點也站不住腳。那些狡辯的話,我從沒信過。
許律仍然沒說話,目光躲閃了一下,一晃而過,但我還是捕捉到了。
“你真是,太可怕了。”我聽見自己聲音在抖,渾身也止不住在打顫。
一刻也不想再多待,我轉身隻想快點離開這裏。還沒走到門口卻又被製止住:“你誤會了。我說過,我從來沒想過什麼報複的事。確實,我不希望你跟他在一起,是因為……”
“我喜歡你。”他壓低聲音,說出四個字。
我怔愣一下,呆了兩秒鍾,沒忍住笑了。
“許醫生,您說這話真的問心無愧?”
一個在心裏刻骨銘心藏著別人名字的人,怎麼可能喜歡我?我有自知之明,或者說,心裏有數。
許律大概也是一時衝動才說出這麼句話,自己都覺得困窘,很長時間沒作聲。
我伸手去擰門鎖,他忽然提高聲音叫了聲“秦宛”,一步跨過來雙手一把抵在門上,把我環在中間。
“你想想,如果不是如此,我有什麼必要當著永澤他們的麵說這些話?就算對Amy,我也可以坦然告訴她。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說過了,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在等你。”
他似乎是無意識地離我更近,鼻尖快要抵到我的頭發,淺淡氣息依稀可聞。
耳根莫名有點發燙,我撫著胳膊緊緊貼在門上,隻說:“不用費心了,你很清楚,我們不可能。我不會離開予城。”
許律鬆了手。
我用更快的速度拉開門。走出去時,又聽見他的聲音幽幽傳過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予城已經打算,跟蘇曼安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