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又聯想到,“那些說在夢中能見到連澤大人的百姓,也都是因為中了芙蓉蠱?”
“母蠱以我精血滋養,他們能夢見我,並不奇怪。”
他神色依舊淡然,可看在葉離恙眼中,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毒液中浸泡過,寒意刺骨。
“你這個瘋子。”
“或許吧。”他歎息一聲,緩緩道:“不過隻要這芙蓉蠱不被喚醒,在身體裏並未害處,反而還會有強身護體之效,否則,傾天教怎會有如此多的信徒呢。”
他話音一落,夕霧手中的琴弦猛然斷裂,發出一道刺耳的驚天巨響,宛如天崩地裂,聲音傳了好遠好遠。
仿佛穿透的雲層,陷入了大地。
崇玨一直望著山崖方向,直到這聲琴音恍然傳來,他才猛地抓起一匹馬飛身而上,直奔山崖而去。
就在此時,天邊忽然烏雲密布,宛如潮水從天際奔湧而來。
不止天邊,整個戰場上的屍體也都開始浮出黑煙,緩緩升起,迅速與天際湧來的黑霧彙聚。
崇玨額頭三枚零星印記乍然閃現,他眼前一黑,徒然從馬上掉落。
葉離恙見此,目光大變。
“封修臣!你到底在做什麼!”她語氣激動,目光泛紅。
封修臣不以為然地看了她一眼,又將頭轉向懸崖地下的崇玨,若是葉離恙能看見他手中緊攥的雙眼,定然會知道他此刻並不像表麵那樣平靜。
見封修臣不說話,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如果目光能殺人,封修臣此刻恐怕已經碎屍萬段。
她一咬牙,轉身朝山崖下飛奔而去。用盡她畢生的離去,隻希望自己能快一些。
崇玨,你一定不能有事……
看著遙遙無際的下山之路,她的心跳也不斷加快,耳旁風聲呼呼作響,胸腔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
封修臣沒有去追她,之後回眸看了一眼那鮮紅的嫁衣劃出的亮麗弧度。
她也並不知道封修臣在看她,也並不知道他眼中閃過的一抹複雜與留戀。她腦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能盡快趕到崇玨的身邊。
天空早已被烏雲遮蔽,黑的如鍋底一般,黑雲聚集在崇玨的頭頂,似一口大鍋蓋下。
站在封修臣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龍卷風一樣的黑雲盤旋而下,帶著可怕的力量。他衣決翻飛,宛如俯覽大地的王者。
崇玨單膝跪地,手中定嶽劍在不斷錚鳴,是他手臂顫抖而帶起的震動。他看著黑雲包裹而來,腦海裏也像是炸開了鍋,疼痛不已。
這場麵與當初在魂林的時候,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黑雲更加濃烈,更加澎湃。
心中血海翻湧,腦中不斷轟鳴,他已經無暇去想多餘的事情,但餘光還是穿透黑霧,遠遠的看見一抹紅色身影朝他奔來。
葉離恙不知道封修臣到方才那一刻底用芙蓉蠱殺了多少人,隻看從從四麵八方彙聚的黑雲,就遠遠超出了魂林的數倍。
而崇玨,顯然要比當初她麵臨的情況危險,更加痛苦。
她深知黑霧鑽入肌膚的痛處,崇玨他如何能承受得住?
她此刻已經下了山,能看到黑雲籠罩下的崇玨,但她卻仿佛發現,有一股力量在阻住她前進。
無論她怎麼走,都會再次回到原地,難道是冤魂太多,形成了鬼打牆?
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她否決,她驀地抬頭,封修臣從天而降,攔在她的麵前,好似神祇降臨,不染纖塵。
“你過去毫無意義。”
葉離恙憤恨的瞪著他,除了恨之外,更多的是無奈,無可奈何,一如當初崇玨見她死去的時候。
她怒道:“你也是衝著那三枚玄精去的?長生不老?嗬嗬,你的野心真不小。謀劃這麼久,你終於如願以償恭喜啊。”
“長生不老?”封修臣嗤笑一聲,“是司夜雲那蠢貨告訴你的?”
“難道不是嗎?”
封修臣搖了搖頭,輕飄飄道:“你知道……,忘了你不知道,當初魂林三枚玄精為何沒有打開神界通道?”
他忽然看向她,神秘一笑:“那是因為,玄精有四枚。”
“什麼!”
她望著早已被黑雲包裹的崇玨,仿佛預感到什麼,也不知哪來的力量,衝破了麵前的阻礙,飛快的衝了過去。
“別過來!”
崇玨的聲音傳來,帶著壓抑,帶著痛苦。
封修臣也走了過去,抓住葉離恙的手臂,對崇玨說:“將三枚玄精取出,你們便能活。”
葉離恙猛地掙紮,大聲吼道:“別聽他的崇玨!”
黑雲中似是靜默了片刻,但葉離恙卻仿佛經曆了一生一世那麼漫長,她睜大眼,似乎有些理解當初崇玨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