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被村民扶起之後,擦幹眼淚,便要去軍師的墳前祭拜。村民當然滿足他的要求,因為村民知道這位年輕人並不是外麵的人,而是闖王的人。他們都知道,闖王當年帶著軍隊從這裏出去,目的就是東山再起,打回屬於他們自己的江山。
可後來有人回到了槐村,把闖王潰敗的消息傳了回來,軍師當即氣得吐血,從此便一病不起。因為大家也都清楚,闖王這一次是真的回不來了,清兵不可能讓他活著回來,而他帶出去的人馬也不可能再回來。村裏的人紛紛跪地痛哭,他們狠清兵,更狠那個放清兵入關的人。
可事已至此,誰也沒辦法挽回,離去的親人從此便與世隔絕,而這些離去的人中,就有軍師的兒子。軍師讓自己的兒子作為監軍跟著闖王出去,目的就是要讓他跟著闖王打回屬於他們的江山。可這一去,誰也沒料到,三天後,軍師就掛了,村民聽聞這個消息,又是大哭一場。
闖王沒了,軍師也沒了,槐村要東山再起就更困難,而軍師在臨終前留下遺訓,槐村的人不能踏出槐村一步。一定要守好闖王寶藏,不能讓清兵得手,一旦清兵闖入,所有人不得怕死,要拋棄自己生命去保護這一切。
村民都記住了軍師的話,軍師死後,村民按照他的要求將他葬在後山中,與闖王的衣冠塚埋在一起。當年輕人來到墳前時,當即就跪在地上痛哭。所有人都覺得驚訝,為何他會對軍師如此大的反應。當他哭完之後,村民當即上前詢問。年輕人知道這一切不能再隱瞞,便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
原來年輕人就是軍師的後代,當年軍師的兒子跟著闖王出去後,因為戰亂而失去了聯係,或許這是一場天意。軍師的兒子根本就沒死,可身邊早已經沒了任何人。於是他打算回槐村,可清兵在山中設了崗哨,外人根本無法進入。也就這樣,闖王的兒子留在了民間成為一名普通人。
可他從來沒忘記要回槐村,經過多次努力都沒能成功,於是便在山下成了家,生了孩子。而他把槐村這個秘密一代代傳下來,就這樣,曆史淹沒著一切,終於到了年輕人這代。世代混亂,闖王寶藏的事也就漏了出去,直到這幫土匪來找他,他才意識到自己真可以回槐村了。
村民這才知道這年輕人原來是軍師的後代,當即所有人驚喜若狂,因為軍師的後人還在。重整闖王軍隊就有望,東山再起,擊退清兵還有希望。當所有人把希望都寄托在年輕人身上時,年輕人當即就跪在他們跟前痛哭。村民不解年輕人為何要哭,既然回來,帶領大家東山再起就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本應該高興才是。
年輕人把外麵的一切都跟他們說了一遍,這幫隱居在槐村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後來清兵統一了全國,也不知道清朝後來被推翻了,清兵沒了。如今已經進入了和平年代,這些土匪隻是想得到闖王寶藏而已,他們不需要再招兵買馬,更不需要東山再起。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都不複存在。
村民聽到年輕人這麼說,有的人當即痛哭,有的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幾乎是所有人全都奔潰了,他們隱居於此,便是等著有朝一日能重回到京城,重新將這個朝廷統治下來,解救天下百姓。可現在清朝已經沒了,江山已經和平了,更是沒了戰爭,他們本應該高興,可現在什麼都沒了,他們反而顯得更無可奈何。
痛哭之後,所有的村民都冷冷的回到了自己家中,這一切對他們來說都結束了,他們沒了盼頭,更沒了生活的動力。這一消息的傳來,無疑是對他們最沉重的打擊。年輕人此時才意識到,他不能就這樣死去,村民沒了盼頭,很有可能會離開槐村。
但他們不能拿離開這裏,這是軍師留下的規矩,更何況他們不屬於外麵,這樣出去會與世界格格不入,對他們來說更為痛苦。而年輕人是軍師的後人,至少軍師還是他們的信仰,如今軍師的後人重新回到槐村,還能繼續帶領他們在槐村裏留下來。
於是年輕人跑到每家每戶解釋著這一切,他苦口婆心的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來說服村裏的人,最後村民都同意了年輕人的意思。而年輕人也遵從先祖的遺訓留在了槐村,他留下來的目的有兩個,一是更好的保護村民,二是保護好闖王寶藏,不能讓任何人帶走寶藏。
於是,槐村的村民便安安靜靜的生活著,他們日出而耕,日落而歸,過著他們自己的生活,這裏沒有偷盜,沒有戰爭,更沒有爭執,一切都如此的安逸。
說到這裏,譚老頭狠狠的幹了手裏的酒,眼神已經變得堅毅。仿佛這一切又重新進入了一輪新的世界中,而譚老頭並沒有想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我點點頭,舉起手裏的碗示意,抬頭便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