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愷微微蹙眉，不解所以地看著他。
巴璋成道：“我本來不姓唐，卻是唐家的人，因為我母親是唐家的旁係，嫁了出去之後剩下殘疾的我，我們母子便被拋棄了，回了唐家。我一生不招人待見，那群唐家的子弟向來心高氣傲，所以一直看不起我。我的童年……”
他自嘲地一笑，“我沒有童年，從被拋棄的那天就成熟了，有的隻是大人的思維。我同唐家那些孩子一起上學，楚家的大小姐和我自然是校友，住得又近，所以她經常來山腰上玩，我見過幾麵，但不熟。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是她正和人搶秋千的時候把唐家的一個孩子弄哭了，她慌張地跟人道歉把秋千讓了出去，然後自己躲在了角落裏哭。”
慕南愷道：“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兒，你難道真的要害他？”
“我為什麼要害她？那個時候我還給正在哭的她遞了紙巾，我還教她不要心軟，有爭得過別人的實力就不要對弱者心軟。當然，那時候她才幾歲，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唐幗道，“那孩子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大概理解成了我在安慰她。”
“那話我知道算不得安慰，但是我很少主動去跟一個人說什麼，楚可可不是第一個，卻是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因為那孩子有種我羨慕的固執。”
慕南愷：……
“然後楚可可就把我當成了一個叔叔，雖然那時候我還沒成年，但是長得老成，就被她一直喊著叔叔叔叔，那兩天她每次都到那個角落找我，但是在唐家孩子眼裏，我是被孤立的，楚可可來找我就是陪著我被孤立。我心裏卻是有一瞬間想拿她當妹妹去看待的心情，但是……還是不要麻煩的好，自那以後我便再也不去那個公園。”唐幗目光悠遠，“她也不再記得我，在你帶她來我家的第一天，我認出了她，她卻不知道我。”
慕南愷蹙眉，“你說這些想要表達什麼？”
表達他很喜歡楚可可？
還是表達自己從前很苦？
唐幗淡淡看了他一眼，“表達什麼？你可能無法理解，楚可可也無法理解，在她的生命中我是個不被記得的過客，但是在我生命裏，她是第一個願意找我玩的丫頭，你知道如果唐家的孩子跟她一樣，不那麼傲氣，不那麼驕縱無禮，我可能也記不住她，雖然她沒做什麼，但是一旦對比起來，楚可可那個丫頭就像是我生命裏一道光，雖然微弱到不可能支撐我走下往後餘生，但是那一束光也讓我覺得猶如珍寶。”
慕南愷道：“這些不過是你自己說的，萬一是編造的呢？”
“信不信是慕警官的事，我隻要知道我曾經認識過她，而且不可能去害她，這樣足夠了。”他由於患病的原因，嗓音極其沙啞，如果不是他接觸久了聽得習慣，可能需要好些時候才能辨認出來他在說什麼。
慕南愷看著他的神情，那麼一瞬間他信了，以他對唐幗的了解，哪怕要隱瞞什麼也隻是閉口不談或含糊說辭，不會去編造那麼大一個故事去騙他。
他看著唐幗，質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去救她？”
如果欣賞她，如果覺得她是自己生命裏一個重要的過客，那為什麼不去救她？
慕南愷不理解。
“是的一束光，但巴璋成對我而言，不止一束光這麼簡單。”他道，“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經死在了幾年前，幫著你們害他這件事，我不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