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房門在背後關上,隔絕了小助理的探頭探腦,這時候才仿佛多了一點人氣兒,雙手握拳,湊到唇邊,死死地抵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沒事的!沒事的!”她不斷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歐陽嘉,你可以的!什麼都打倒不了你,你是了不起的姑娘!我相信你!”
她閉起眼睛,進行了幾次深呼吸,情緒徹底平穩下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
從一個沒有名校背景,沒有留學經曆,懵懵懂懂坐在格子間的普通OL,到如今擁有自己的個人辦公室,這都是她披荊斬棘贏來的,她現在坐上了這個位置,更感到壓力大,如果成功,三十歲的時候,也許她就可以挑戰羅明的位置……如果失敗……
她不敢去想,從小到大,歐陽嘉的人生就不允許失敗。
在內心深處,她甚至有一種陰暗的惱火想法,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呢?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她父親呢?那個嗜石如命,醉心搜集的血緣上的父親,到底有什麼值得小偷入室搶劫的呢!
但就是發生了,真麻煩!
“好了,你得接受現實。”她對自己說,“做好你該做的事,不要被別的分去了精力。”
這是她僅僅允許自己放鬆的三分鍾,三分鍾之後,她已經坐回了桌前,打開電腦和資料,開始彌補上午份額的工作。
她一直工作到很晚,中間小助理進來問了一次,看她還在忙,識趣地換了杯咖啡就自己下班了,等歐陽嘉從下午的工作會議裏理出頭緒,再抬頭的時候,外麵已經是夜色深沉。
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一點四十七分了,有兩個被屏蔽的電話,是楊可打來的。
歐陽嘉伸了個懶腰,活動著因為久坐而僵硬的身體,把雙手搓熱了輪番在後頸按摩著,同時轉動著脖頸,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得上頸椎病,到時候一旦犯病鬧什麼美尼爾氏綜合征,影響工作就不好了。
雖然上午耽誤了幾個小時,但目前進度還在她掌控之中,如無意外,下周一例會上,她應該能就這個投資項目說出自己的意見,希望能過得了羅明那一關。
唉,這開門炮可一定不能啞火,風控那邊的部門最不好說話了,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最好不要去冒險,被打回來重做就難看了。
這麼想著,她收拾起筆記本,把要緊的文件裝進包裏,準備回去休息,住在附近的酒店就是這點方便,下樓走幾步就到了,省的叫車還耽誤時間。
拎好包,打開辦公室的門的時候,她稍微驚了一下,知道晚,但沒想到今天這麼巧,外麵的格子間已經全部黑了燈,似乎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已經走了。
歐陽嘉模模糊糊地想著自己剛入職的時候可曾有時間在十二點之前回過家,應該是很少。
該說一代不如一代嗎?好像也把自己給說老了呢。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關燈關門一氣嗬成,踩著高跟鞋向電梯走去,節能燈慘白的光芒照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她不緊不慢地走著,一片寂靜的走廊上,隻有她的鞋跟發出清脆的敲擊地麵聲,哢噠哢噠,非常有節奏感。
也有點恐怖。
歐陽嘉不禁想這種時候萬一有人突然出現——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敏感地站住了,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
天花板上的燈低調地亮著,灑下單色的冷光,照得什麼都白慘慘的,兩側的辦公室門關得緊緊的,格子間裏黑洞洞,沒有任何人活動的跡象。
“真是自己嚇自己。”她嘀咕了一句,轉身繼續往電梯走。
歐陽嘉沒有發現,在她轉過身之後,那些看不到的地方,逐漸聚集起淡淡的黑影,和她腳下伴生的人影不同,並不像是燈光投射而形成的,反而像是本來隱藏在牆壁,地磚,天花板等等地方,隨著活動的人群逐漸消失,而慢慢地浮現出來。
白天喧囂的寫字樓,人來人往,一切都是那麼正常,而一旦進入黑夜,一盞盞的燈熄滅,大樓整個陷入睡眠,另外不為人知的世界開始活躍,在人的眼睛看不見的地方,永遠有著迷之黑影重重。
而歐陽嘉對這一切懵然無知,跟平時一樣,走到電梯的位置,伸手按下了下行的按鈕。
電梯停在28樓,這就蠻奇怪的,難道這個點了,還有人上了28樓而且一直沒下來嗎?她無聊地想著,看著那個下行的按鈕亮了好幾秒,但樓層卻絲毫沒動。
“怎麼回事?”她不耐煩地轉向另兩個電梯,來回按了幾遍,但大概超過十二點,電梯被鎖住了,上麵顯示著E的字樣,她隻能重新又回到最初那個電梯。
奇怪,她剛才離開也就走了兩三米,轉了幾個身的工夫,這一下,樓層顯示又變成-3了。
-3是停車場,有人下去不奇怪,奇怪的是怎麼就這一分鍾,電梯就從28直降-3,而且還沒有在她這一層停呢?
歐陽嘉皺著眉頭,伸出手指,狠狠地按了幾下,這次倒是很正常,顯示數字開始上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