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過,這星傑是天下第二的劍。”劍無雙也走進了小屋。“你不妨把那把劍拿起來。”
段痕走到案子前,劍剛一拿起,那案子卻也塌了。這裏該爛的差不多都爛了,唯獨那張床,和這把劍。
劍鞘沒有爛,這劍鞘竟是紫檀木做成,最不怕蟲蛀。劍被拔出,上麵絲毫沒有鏽跡。不求第二與黃帝是同一時人,那時鑄劍多用黃銅。但這把劍卻不是,劍身金黃卻微微泛著一絲純白光芒,一股浩然正氣凝聚劍上,仿佛照亮了這整個世界。而且段痕握著這把劍,很趁手,無論是長短或是重量。都順手的很。
“不求第二一生無心成為第一,卻是真真正正的第一。他的劍法,他的人品,他的心,都是第一等的。其實這天下名劍無數,軒轅劍第一自不必論,但這天下第二的劍卻要歸誰呢?他若不是第二,還有誰是第二。”劍無雙看著劍上的光芒,他的臉也顯出了光芒。
“我拿走了你的劍,現在還你一柄。”劍無雙說話時卻顯得十分慚愧。
“你說什麼?”段痕轉身問道。
劍無雙道:“你的劍,並不是真正應該屬於你的劍。你自己也應該感覺得到。”
段痕的確感覺得到。自己握著染塵的時候,其實和握著那塊凡鐵沒有什麼區別。但握著這把劍,他卻仿佛握著一種力量。
“是什麼時候?”段痕問的當然是自己的劍是什麼時候丟的。
劍無雙道:“你暈倒的時候,我用屋前的劍換了你的劍。又讓那個小丫頭給了你那把劍。”
段痕道:“你對我,也當真是用心良苦。”
劍無雙道:“我答應你,會為那把劍找一個合適的主人。”
“不是主人。”段痕道:“是戰友。”
他對劍的感覺,就是這樣。
劍無雙道:“還有一件事。”
段痕道:“什麼事?”
劍無雙道:“看這把劍,你可覺得少了些什麼嗎?”
段痕將劍橫在手中,道:“少了劍柄上的絲帛,握著有些生硬。”
“還有呢?”
段痕又看了幾眼,道:“劍柄是魚皮的,不是我喜歡的。”
“還有呢?”
段痕又將這把劍上下看了個通透,本想說看不出,卻忽然想起什麼。道:“護手,這上麵原本應該有什麼的。”
劍無雙道:“沒錯,這上麵原本該有四顆寶石的。”
“寶石?”段痕道:“不求第二既然無心第一,連名利都不放在心上,卻怎麼要用寶石裝飾自己的劍?”
劍無雙道:“那不是普通的寶石,而是劍魂舍利。”劍無雙知道段痕不懂,便解釋道:“劍舍利是一位劍客死後魂魄聚成,一共四顆。他是不求第二一生唯一的對手。為了紀念這個對手,不求第二便將這四顆劍舍利鑲嵌在自己的佩劍種。但卻不知何時丟失,我希望你能把它們找齊。”
段痕沒有思考,直接回答:“我答應你。”
劍無雙臉上露出了喜色。
段痕卻接著道:“不過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因為答應過一個人,要去找他。在那之前我不能被任何事情分心。還有,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劍無雙道。
段痕問:“究竟不求第二的對手是誰。”
劍無雙感歎:“普天之下,除了黃帝的軒轅劍能與之爭鋒外,還有誰配做他的對手。”
這答案不免讓段痕吃了一驚,卻也在情理之中。是啊,若不是這天下第一人,還有誰配做不求第二的對手。
黃昏,有霧。
霧很濃。
段痕已記不起時節,卻也知道這時的黃昏不該有霧。而且這霧著實的怪異。
霧很濃,但再怎麼濃卻也不該壓得人喘不上氣來。而此時段痕便有這種幾近窒息的感覺。若是他強行發動“劍之宗”一招時是自體內迸發出的撕心裂肺的痛,那麼這霧給他的感覺,就是有人在他的胸口重重的錘了一錘,打碎了他的骨頭,打碎了他的心肺。
“是他出來了,是他出來了!”一個女子四處逃竄,恨不能找一個地縫鑽進去,好讓那個人無法發現自己。劍之宗本地域開闊,若是想藏下一個人根本不難,但這女子卻好像根本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處,躲到一個地方還未蹲下身,卻又跳起來,去找別的地方,好像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一樣。這女子,卻是紅綃。
“他說的是誰?”段痕低聲問,問的卻隻有他自己。其實他來這裏時間不算短,卻沒有交下一個朋友。因為他在練劍。
“她說的是那個人。”回答的當然不是段痕自己,而是妙義。
妙義竟能在不知不覺間走到段痕身後,他的輕身功夫也定然不錯。話說回來,若沒有輕如燕的身體,又怎麼能練成飄逸輕靈的劍法呢?
“那個人?”段痕眉頭開始聚攏。紅綃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他當然知道,一個能讓她都如此恐懼的人,到底會是什麼樣子?
妙義道:“那根本不是人,而是一柄劍。這霧,也根本就不是霧,而是他的一身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