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三足金烏(1 / 3)

“為什麼?”段痕心裏暗暗問道:“為什麼我會這樣,為什麼她難過我會睡不著?”

他睡不著,因為他心裏惦記著一個人。那種感覺很沉很悶很酸很苦很累很鑽卻不疼。心就像被什麼捉著一樣落不下去,能讓這種感覺稍微緩和一點的,就是那人無事的消息。

而這時,這個消息並不遙遠。

段痕從床上跳了起來,披了件衣服就躡手躡腳的朝易小琪的房間走去。他的動作本來就輕,落地無聲對他來說早就易如反掌,但他卻還是如野貓一般踮著腳尖走路,生怕有一點響動驚起易小琪。

易小琪並沒有睡,她隻是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手心的那個字。

那字就如上等的紋身師傅照著前朝大家的筆記紋在上麵一樣,字是火紅色的,也許正因為這樣,她仿佛能感覺到那個字在燃燒,燒她的靈魂燒她的情感,燒她的心。

若算時辰,現在已經是亥時了,但可恨那三個太陽卻依如正午一般挑的老高,原本該東升西落的太陽卻不見有絲毫偏移的跡象。段痕躲在窗外順著窗縫向裏看,他看不清易小琪手心的字,卻能看到易小琪的表情,那是一種傷悲的擔心。傷心原本應該是焦慮的,焦慮是因為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悲傷的擔心卻是因為早已知道結果,她所擔心的隻是那一刻的究竟什麼時候會來而已。

“你進來吧。”段痕已經將氣息隱藏的很好,常理易小琪是根本無法發覺的,隻可恨天上的三個太陽將段痕的影子照向三個不同方向,恰巧一個正落在易小琪的手心。

段痕低著頭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走進易小琪的房間。

易小琪卻沒有看段痕一眼,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會出現在她門外的隻有段痕而已。

“我來隻是想告訴你,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段痕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易小琪當然不希望段痕走。

如果一個女子希望一個愛自己的人離開自己,隻有兩種原因,一種是她對那個人討厭已極。那是一種單向的愛,可以至死不渝,卻不會有結果。而另一種原因卻是她也深愛著那個人,她讓那個人離開,是因為她不想那個人看到自己最不為人所知的一麵。

段痕站在原地,問道:“還有事嗎?”

易小琪道:“明天,你要活著回來。”

段痕隻是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門外易先生卻在等他,等他的還有南宮涵。

“子時是一天之中交替之時,即使那顆太陽不落下去子時也是他最虛弱的時候。我會送你們上去,但記住,你們隻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等那一顆太陽蘇醒,那兩隻金烏必定威力倍增,到時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了。”易先生還未等段痕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手中折扇一揮,段痕隻覺得腳下生風,人卻已在半空。

段痕抬頭仰望,隻見雲層在他旁咻咻流過,雲的水氣沾在他身上卻又立刻被急速的風吹幹,段痕此時已能想象自己那張被風吹的變形的臉,因為他看到了一旁南宮涵的臉。此刻他二人就如被易先生彈射而出的飛矢,而靶心就在天空中那兩團火球。

又飛了不知多久,段痕卻看不到身邊還有一絲的雲,而撲麵而來的風也如火一般灼熱,他呼吸,吸進去的氣卻都幾乎能讓他的五髒六腑燃燒,再呼出的時候那幾乎就是一團火。他抬頭,卻看到那兩隻金烏離他尚有百裏之遙。而此時易先生那一扇之力已將衰竭,段痕左腳點右腳腳麵向上借力,原本這一躍至少能上升十丈,但此時飛了不過三丈卻已力竭。

他偷偷看向南宮涵,卻也不見他如何用力,身體卻一直向上飛行。他也想學南宮涵這瀟灑的姿態,但卻生怕自己一旦收力就會從這幾乎天的最高處掉下去。他當然不會摔死,但若是下落之後再追上來卻不知是什麼時候了。隻是原本他與南宮涵命線相連,若是南宮涵真的練成這種可以高絕的輕功,他就算一時無法學會但多少能夠揣摩到其中些許竅門。但他此刻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當他二人距離那兩個太陽尚有一裏路遙時南宮涵卻停了下來。

人淩空而立,說不盡的瀟灑從容。

“怎麼了?”段痕也跟著停了下來,但淩空而立對於他來說顯然有些吃力。雖然他所積蓄的力量甚至已經超越天神,但對於力量的操縱比起南宮涵卻稍有不及。

南宮涵道:“易先生不是說了,隻有子時才是那兩隻鳥最虛弱的時間,現在離子時還有一刻。”

段痕道:“那又怎麼樣?”

南宮涵道:“我隻想告訴你,你要殺的那個人固然可怕,但也別因此對其他人放鬆了戒備。帝釋天答應過你什麼我不知道,但此刻你我同為修羅之子,帝釋天是不會允許你我這樣的威脅存在的。”

段痕的確沒有想過這些,此時被南宮涵點明心頭卻不免掠過一絲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