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受了傷的野獸。
劍童與冥恨如同野獸一般朝段痕撲來,卻也被段痕如野獸一般打發,自對方體內抽出的劍此刻已經折斷,就連他們自己也幾乎要被折斷。
段痕從這兩個人身旁經過,眼中卻早已沒有他們的存在,他所能看到的,隻有一個在一旁喝著茶水,打著哈欠的人,而這個人隻好像是一個看堂會的觀客,對於一切的表演都沒什麼太在意也沒什麼不滿。
現在,節目結束了。
下一場戲,該開始了。
“怎麼用了這麼久。”鬥魂抻著懶腰,好像一隻舒展筋骨的貓。
段痕道:“一招。”
鬥魂道:“我是不是曾經說過,我收服他們連一招都沒有用。”
段痕道:“說過。”然後又道:“但是你用心了。”
“咦?”鬥魂對這個說法似乎有些驚奇:“用了心?”
段痕道:“因為你想收服他們,雖然沒有出手,但你卻動了這個念頭。雖沒有戰,但卻有了戰意,動了戰心。”
“難道以你沒有?”鬥魂頗感吃驚的問道。
段痕道:“沒有。”
鬥魂道:“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吧。”
段痕說沒有,便是沒有。因為他沒必要因為這種事而撒謊,更何況,在鬥魂遮掩的人麵前撒謊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段痕與鬥魂都知道。
段痕隨手在地上挑起一塊碎步,擦幹淨劍上的血,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鬥魂卻道:“開始什麼?”
段痕道:“決鬥。”
鬥魂又問:“為什麼?”
段痕道:“鑰匙。”
鬥魂做恍然大悟狀,道:“對哦,你這麼辛苦的要和我決鬥,就是為了這鑰匙。給你好了。”他竟當真將那殘缺的鑰匙拋給了段痕,段痕將鑰匙接在手中,他曾經觸摸過這樣鑰匙,當然能分辨得出這鑰匙的真假。
段痕把鑰匙收入懷中,正欲離開之際,鬥魂卻又道:“等等。”
段痕道:“還有什麼事?”
鬥魂道:“我們之間,是不是還欠一場決鬥啊。”
段痕道:“你究竟什麼意思?”
鬥魂道:“沒什麼,隻是不希望因為任何事而使這樣一決鬥不能夠完美的進行。我想如果這要是在我手中,那麼為了得到這鑰匙的下落,你可能就不會對我下殺手,那樣我會不高興的。”
段痕道:“所以你認為現在我就會和你痛快的打一場,對嗎?”
鬥魂道:“對。”
段痕道:“但你別忘了,我之所以要和你決鬥,就是因為這鑰匙,既然鑰匙已經到手,我還有什麼理由要和你決鬥。”
鬥魂道:“當然有。”
段痕道:“什麼?”
鬥魂道:“兩個你很想知道的秘密。”頓了一頓,鬥魂又道:“其實想要讓你和我決鬥,好像一個秘密就夠了,這樣的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關於那個最後的希望的秘密。”
“那是什麼!”段痕對此,居然真的頗感興趣。
血雨落盡,展天雄就這麼死了。但他的刀卻留了下來,立在這條被稱作十八紀元的棧道之上。
“我來這裏,就是為了殺他。”石憶的聲音竟是那樣哀傷:“這一切早已是命中注定,因為注定隻有最傷的心才能夠蘇醒十八紀元。忘記告訴你,那所謂最後的希望,其實並沒有藏在這這座山,而是這棧道,準確的說是這十八紀元。不過這十八紀元之中也並沒有藏下這所謂最後的希望,這裏不過是去往那希望的一條路而已。”
長歎一聲,石憶又道:“原本該在明天的這個時候告訴你的,原本我還可以和他在一起多一天。”
南宮涵知道這種感覺,所以他問:“那為什麼你現在就要告訴我。”
石憶道:“因為,很快我就要死了。”
“隻有最傷的心才可以讓十八紀元蘇醒,隻有最正義的的兵器才可以駕馭這條路,讓他去往你想要去的地方。”一個聽上去充滿了黑暗與絕望的聲音,不但是黑暗與絕望本身,更是黑暗與絕望的蛻變。
第十三暗,這個超越了自己的男人。
“想不到,你居然來的這麼快。”聽與其,石憶似乎認識這個人。
第十三暗道:“如果我不快一點,又怎麼能看到你親手殺了這個男人呢。那一幕,實在很美妙,我忍不住想多看一遍。”
石憶道:“我可以殺你一次,讓你看看你自己,是怎麼死的。”
第十三暗道:“但你也該知道,你根本殺不死我的。不然,你又何必要殺死這個男人呢?”
石憶道:“他不會白死。”
第十三暗道:“親手殺死自己最愛的男人是什麼感覺,最傷的心,究竟會是怎麼樣子呢?”
南宮涵不認識第十三暗這個模樣,但他卻能感受到這人身上那種黑暗與絕望並存的感覺,在他的記憶中隻有一個人可以給他這種感覺。
“你,是第十四暗?”南宮涵明明已經猜對但卻又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因為這人的強,絕不是第十四暗可以比美的。
第十三暗轉過頭,道:“難道沒人告訴你,我現在的名字叫做第十三暗。”
南宮涵道:“不管你是誰,我隻是想告訴你,拿別人的愛來開玩笑,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第十三暗道:“這一點,我承認,但是我想問,你有殺我的本事嗎?”
南宮涵道:“不管你是第十三暗還是第十四暗,如果你想找死,我都可以成全你。”
第十三暗卻笑了,譏笑?狂笑?嘲笑?
也許都有吧。
第十三暗不過屈指一彈,一道真氣自指尖激射而出,南宮涵橫劍擋去,這一點真氣正打在染塵劍鞘之上。盡管擋下這一擊,南宮涵的身子卻比之的向後退去,撞斷棧道旁的圍欄,那後麵就是萬丈的深淵!
深淵,也許並不可怕。因為深淵下可能是水潭,可能是希望。
真正可怕的,卻是身後那一片蒼白的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