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思顏想得太多,想得太晦氣,可這還真就是她心裏的真實想法。
曾經秦思顏是一個十分安靜內秀的人,因為自小的時候家庭條件不好,家裏的情況又複雜。
她是成長在組合家庭裏的,原生的父母生了兩個孩子,一個是她,一個是妹妹,後來兩個人離婚了,她判給媽媽,而妹妹被判給了爸爸。
從那了之後,她就一直跟著媽媽獨自過活。
可媽媽以前就隻是一個沒有怎麼讀過書,沒有什麼能力的人,她跟著她艱難的度日,好在媽媽也還算勤快,帶著她雖然不能過上好日子,但是也餓不死,還能住在鎮上讀書。
但是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在她剛剛考上初中那年,媽媽又重新找了個男人結了婚。
她記得那個時候,她十分不能理解媽媽的這種行為。覺得她真是……
當初的想法現在的秦思顏現在已經有些記不太清楚了,但是當時為了這件事情,她沒少跟她媽媽兩個鬧,就連他們結婚當天吃飯她都沒去,晚上回去的時候,還砸了一桌子菜,把她媽氣得夠嗆。
後來又連續鬧了幾次,甚至把她媽弄得差點自殺,她才最終被嚇到了,盡管還是不喜歡她的繼父,但是也不敢再像從前那樣鬧騰了。
不過過了這麼多年,當初的想法好像全都消失不見了,可自己卻唯獨還記得那件事情——媽媽曾經為她自殺過!
這個記憶好像魔咒一樣經常纏繞著她,讓她無所適從,無法拋卻。
而到了景嫿這裏,她終於將它再次放大,再次讓它破土而出。
所以她要看著景嫿,看得這麼緊。
畢竟她是一個比她的親生父母對她還要好的人。#@$&
在她漫漫的人生路途中,她已經有很多來自家庭的記憶都不在了,但是與景嫿相識的那一天卻像深深刻在她腦海裏似的,忘不掉,當然她也不想忘掉。
還記得那天下著很大的雨,她收到了市裏重點高中的錄取通知書,自己一個人背著重重的行囊打著一把破舊不堪的雨傘,走在大雨之中,背上背著的被子已經被雨水澆灌得濕漉漉的。
那是她晚上用來蓋的,可是濕了,當時她的心裏就像天上下下來的雨一樣濕冷。
可是沒有辦法,家裏雖然在繼父的努力下已經搬到了市裏麵,但是兩地之間的距離離得卻並不近,而高中在城西三環,而她住在東五環,她跨越了整個京都城才趕過來,再說這個天氣,再送一床被子來,不也一樣被打濕嗎,她走在路上的腳步虛浮著,可她依然咬牙堅持下來,這麼多年,帶著一個有點問題少女的標簽,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獨自麵對所有的問題。
直到她因為精神恍惚,撞上了一輛行駛在校園裏的車子。%&(&
當時的她就是一個土包子,什麼車標誌都不認識,隻知道那車一身漆黑,在雨中被雨水砸著也顯得鋥亮鋥亮。
她摔倒在地,本來打濕的被子已經完全滾落在水坑裏,隔著蛇皮袋她都能感覺得到被子裏那沾染著的沉甸甸的水分。
她嚇到了,隨即氣得要爆發。
這是她今天晚上要睡的東西,天氣這麼冷,寢室裏就隻有一張硬硬的木板床……
她越想越難過,越想越絕望,雙手發軟間,她手中的雨傘也被無情的風刮走,瓢潑的大雨落下,一點一點打在她的臉上,她整個人好似一瞬間被雨水淹沒。
“啊……”她大聲哭著,對著那輛已經緩緩開了門的汽車大叫著,瘋狂地用嬌弱的手捶著地麵。
在這瞬間,她不怪這輛撞倒她的車,隻怪生活原本就是這麼殘酷。
就算她在整個初中階段像瘋了一樣的學習,可是生活也依然並沒有給她多餘的希望。
考上這所重點高中,並且得到免費的獎學金,這已經用盡了她一生的好運氣,所以她才會在開學就遇到這般大暴雨。
明明昨天已經是報名日,可是就因為她媽在家裏有事要忙,她就幫著帶了一天弟弟,結果就把報名日期推到了今天,遇到這一場京都那一年以來最大的暴雨。
“好吧……”她喃喃自語,如果一場雨的衝刷能夠衝走點什麼,她也許也可以認命了。
在她放棄了所有的希望之後,發現放肆地澆灌在她頭臉之上的雨水全都停了下來,她怔怔地抬頭,一個穿著白裙子,留著齊腰長發的少女打了一把大大的透明的傘遮在了她的頭上。
一把小小的傘將他們兩個人擋在裏麵,仿佛這就自成了一個天地,當時她就明白這傘遮擋住的不僅僅隻是那些無縫不鑽的雨珠,還擋住了她內心裏最黑暗的因子,如果當時沒有這把傘,她不知道她會變成什麼。
偶爾好她也會想一想,但是每次與景嫿說起來的時候,她總是不準她多提,她隻告訴她:“過去的事情就讓她過去吧!人沒有必要總是停留在過去,就算那是自己人生中的一部分,但是也總是過去了,從前的事情我們沒有辦法左右,但是現在我們卻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來盡情描畫。”
那個端莊優雅的少女她不會明白,她當時所說的那番話對她震撼有多大,也不會明白她當時伸出的那雙手,打開的那把傘對她的意義有多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