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的英國倫敦,那座城市不愧被稱為霧都,因為位於大西洋之中每年到了洋流襲來之際,就經常淫雨霏霏,一下就是好幾天,空氣中彌漫著的雨露與工業城鬧的陰霾混雜在一起,讓整座城市看起來都處於一片蒼茫之中。
景嫿還記得那天童真和夫婦倆一大早就開著車把才幾個月的孩子送到她家裏,說是要出去談一個項目,然後可能稍微要晚些時候才能來接他。
景嫿那個時候還年輕,耐心雖然沒有幾兩,但卻是十分熱心之人,再加上托付的人是她的好閨蜜和青梅竹馬長大的好哥哥,當然痛快地答應了。
可那天她足足在家裏帶了小寶整整一天,別說是約定好的傍晚來接人,就連等到了晚上也沒見到人。
電話打過去,也是處於打不通的狀態。
“那個時候我很害怕不知道該聯係誰,但是因為我經常帶小寶帶得少,而且也沒有帶著過過夜,所以在他餓了哭的時候,我就所有的心神都被他吸引了,沒有注意到我的手機的問題。”
薄瑾年看著景嫿,這個過程他以前也聽景嫿提起過,但是說到手機的問題他卻是第一次聽到。
大概也是景嫿當時沒有多想,又被孩子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自己也沒有想到。
“手機上有什麼?”他抓住了這個以往被兩個人都忽略的細節。
“是一封郵件吧!”因為手機上調的是免打擾模式,因而有什麼消息和信息都不會發出大的響聲,隻會出現在手機正上角的小框框裏。
要是當時沒有來得及查看的話,等一會兒再去的話,那裏就立刻又被別的消息覆蓋住了。
久而久之,就更加不會再去看了,還很有可能在順便清理手機垃圾的時候,按下一鍵刪除,自此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湮沒其中了。
但是至於現在她又為什麼突然想起來了,景嫿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是聽到薄瑾年這樣說的時候,她腦子裏關於那天夜裏的記憶好像一下子就突然清晰起來。
腦中的某個位置就像是一幀一幀放電影似的,畫麵有序而整齊地出現。
如今記起來,猶如還在昨天。
“我是喂奶的時候一手握著奶瓶,一手抱著孩子,然後看著他喝,覺得有些太無聊了,就想趁機玩手機打發時間。
可我沒有多餘的手了,就把奶瓶夾在小寶的嘴邊和我的下巴上,伸出手去握住手機,然後在解鎖的時候因為放奶瓶的姿勢不舒服,小寶動了一下,我解鎖的手滑了,不小心觸碰到了下滑鍵,瞄了一眼,好似是曾經童真發給我郵件。
但是在我記憶中,那個號她已經很久不用了!”
因為那個號是M·SN上麵的,後來國內的信息技術十分發達,不斷湧現出來網易郵箱,後來還有Q·Q郵箱,然後一個號就能夠把所有的東西都包含了,做什麼都不用特意登陸就特別方便,因而童真就漸漸的不再用上先前的聯係方式。她們兩個人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用到郵箱聯係的方式的話一定會用Q·Q的那個。
“所以,你以為那個號發來的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甚至以為是廣告,所以……”
“所以我沒有點開!”景嫿接過話頭,然後心裏突如其來地湧上一陣壓抑之感,好像她置身於一個黑暗得沒有邊際的空間之中,然後在她被憋悶得沒有辦法時,深吸一口氣,但不僅沒有意料之中的新鮮空氣,反而隻給她招來了一口濁氣,那足夠令她反胃惡心的氣息。
她閉上眼睛,突然站起身來,一把擰開大門門把手,把門開到不能再開的程度。
外麵的夕陽已經完全落下,隻剩下一縷淡淡的金陽還縷過東邊山巔那茂密的樹林,稀疏地露出一絲光彩,正好映照在門楣上,那光再次折射,景嫿突然從那裏看到了童真的笑臉,但那笑意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又變成了她出車禍時躺在冰冷的高速路上,渾身是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