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放下了。”
沉默片刻，溫清風長歎一口氣，將手帕輕輕蓋蓋在顏若初的臉上。
敵軍早在顏家斬首，群龍無首之際被鏟除。
空出來的地方，就像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
再回過頭來，就看到……
“嬙兒，別難過……”
趙君臨吃力的抬手，血不斷從嘴角滲出。
微涼的手指撫摸著她的臉頰，他癡癡的看著眼前換了容顏的沈嬙，心中愧疚難當。
“嬙兒，真的是你嗎？”
耳邊傳來沈嬙的哽咽聲：“是我……”
“回來就好。”
趙君臨勉強的勾起笑意，卻看到不遠處的溫清風。
或許是他眼中的死亡氣息太過強烈，兩個一向不睦的兄弟此時竟是出奇的和睦。
溫清風走到趙君臨身邊，蹲了下來：“你……可還好？”
其實這完全是廢話，那劍直接刺入心髒，怎麼能好？
可趙君臨笑了，牽動了傷口，引起劇烈的咳嗽。
這一咳嗽又是鮮血狂流，氣息愈發的微弱。
“我不是個好皇帝。”
“清風，我對不起你，以前我犯下的過錯，我給你說……對不起！”
趙君臨的突然正色讓溫清風極為不習慣，他撇過頭沉默不語。
實際上，他有很多話想說，可到了嘴邊就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忽然，趙君臨的聲音高了起來。
“從即……日起，朕將皇位……禪讓給……溫清風……”
“趙君臨！”
溫清風一驚，可回給他的，卻是趙君臨一個淡淡的笑意。
嘩啦啦的，周圍的士兵齊齊跪了下來，每個人的神情都凝重不已。
“嬙……兒？”
自始至終，沈嬙都未說一句話。
聽到她再次呼喚，沈嬙微微低頭：“怎麼了？”
“你能不能……原諒我？”
沈嬙苦笑道：“原諒你？”
“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沈家，你罵我昏君，是對的……”
趙君臨越是激動，他的血流得越多，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流血過多的他，麵色蒼白如紙。
至此，沈嬙再也忍不住抱住趙君臨的肩膀，淚水不斷滑落。
“你別說了，別說了。”
隻要……隻要百年後你也葬於皇陵。
我就當你是原諒我了。
沒等趙君臨這些話說出口，沈嬙卻淒慘道：“晚了。”
“什麼？”趙君臨不敢置信的瞪著她。
沈嬙閉了閉眼睛，長歎一口氣。
“當初為了轉換容顏回來複仇，我便將壽命作為交換。如今衝破封印，反噬如期而來，我也活不久了。”
“你怎麼能這麼傻啊？”
沈嬙癡癡笑著，抹掉淚水：“是啊，我傻！如果我不傻，怎麼會遇到你呢？”
心緒紊亂，隻覺得喉嚨一陣腥甜，一口血就這樣噴了出來。
“不要……”
趙君臨絕望的看著她。
為什麼，明明她可以逃離此劫的。
“如果有來世，我一定不要再見你！鮮衣怒馬，何曾瀟灑？”
曾經的往事一幕幕回放。
體內五髒六腑是劇烈的灼痛，嘴角滑落著血跡，沈嬙笑著看著趙君臨。
我要死在你前麵。
漸漸的，她氣息弱了下去，依偎在趙君臨脖頸間，再無聲息。
“是啊，別再……遇見……我了……”
趙君臨淚流滿麵之時，淒涼大笑，胸口血突然飆濺，血盡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