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在說了!”小丁恨不得從地上跳了三丈高,“你要惡心死我嗎?”
葉天撇嘴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愛信不信。”
“的確有這種情況,”顧燁道:“而且這也解釋得通。”
他合上了那本書,最後的線索終於被他找到了——真菌。
他的心裏有一條清晰的故事脈絡,這是一個精神病的致命遊戲,而他們所有人都是她的獵物和玩伴。
窗外靜謐到可怕,黑影包裹著小小的木屋,晚風透過門縫吹了進來,顧燁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底往上冒,火盆裏跳動的火焰忽明忽滅,最後化為灰燼。
譚林什麼也沒說,蹲下重新生火。顧燁過去幫忙,他剛低頭,頭頂的燈滅了,顧燁的眼前突然一黑,一個趔趄險些栽進火盆裏。
譚林伸出了手,托住了他的。
譚林的手很大,也很厚實,骨節分明,虎口和食指關節上有一層稍厚的繭,托住他時手心像火盆一樣滾燙,黑暗裏,譚林握著他的指尖微微用力,捏住他的手心,低聲道:“小心,有人來了。”
窗外有人走過,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夜風中傳來一首古怪的童謠:“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六兔子抬,七兔子挖坑,八兔子埋,九兔子坐在地上哭泣來,十兔子問他為什麼哭?九兔子說,五兔子一去不回來!”接著是清脆的笑聲——“哈哈……”
顧燁的心怦怦直跳,他第一反應就是她來了。
今晚程濛是最後一匹孤狼,她今晚要殺的是譚林。
顧燁在黑暗裏摸索了一下,譚林察覺他的意圖,他動了動上身,皮質的衣料發出摩擦的聲音,顧燁順著聲音靠了過去,湊近譚林的耳側,輕聲道:“譚林,你的獵|槍在哪裏?”
譚林身體微繃,低聲道:“在門邊。”
顧燁說:“可以去拿嗎?”
“可以。”譚林起身取下獵|槍,然後回到顧燁的身邊。
窗外的童謠聲停下來,屋內一片寂靜,緊接著,門外傳來吱呀地擰門聲,門被推開了,程濛走了進來,“請問,有人嗎?”
沒有人回答。
“你們在哪兒?我好害怕,”那是程濛的聲音,細細的,很溫柔,像一個受傷了的小女孩。
一團漆黑裏,顧燁隻能看見一道細長的黑影在行動。黑影走進房間,幽靈一樣遊蕩著,黑影走到書架前停下,低聲喃喃道:“我的書呢?我的書哪去了?”
她四處尋找——“不是這本……也不是這本,我的書去哪裏了?”
顧燁覺得自己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害怕,麵前明明隻是一個溫柔的小女孩,沒有任何攻擊力,但他依然覺得自己的心髒被一雙手緊緊的攥著。
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動聲色的攥住譚林的手腕,譚林的手臂細微震動了一下,反過手握住他的,顧燁手心發燙,屏住呼吸,輕輕在譚林手心裏寫了一個字——“槍。”
譚林心領神會。
顧燁輕聲道:“程濛,”
程濛沒有說話,她彎下腰,將掉在地上的書一本一本撿了起來,很生氣地說:“你們動了我的書。”
“程濛,”顧燁又叫了一遍。
那道人影終於轉了個麵,但正麵依然一團漆黑,看不清她的五官,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畸形,不像人的頭顱。
顧燁抿了抿唇,強忍著就要尖叫的衝動,繼續輕聲道:“程濛,我們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