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1 / 2)

“名字……”福靈心至,顧燁腦子裏靈光一閃,猛地調轉了方向——“名字!”

小丁也是醉了,這種時候逃都沒地方逃,他還要往反方向衝,小丁大喊:“顧燁,你要去哪兒啊?!”

“我必須回去!”顧燁沒時間跟他們解釋了,“我必須回小木屋。”這是唯一的辦法,名字!”

小牛皮本,對,就是那個古怪的小牛皮本,他以為毫無用處,然而事實上本子上一排排陌生的名字,就是這群行屍的代號,那些名字所對應的的生命是這隊伍裏的一個個亡靈,他們被程濛留下了腿,種入真菌,成為永遠留在這裏陪她玩耍的木偶,而唯一解救他們的辦法就是大聲喊出他們的名字。

他必須現在立刻回到那間小木屋,將那個牛皮本拿回來。

“你他媽瘋了嗎?”小丁怒吼道,“你不可能回去了!你會死在半路上,然後變成他們這個樣子!”

“我知道。”顧燁說。

“你知道還去,你是傻子嗎?”小丁難得一次罵顧燁傻子,莫明的解氣。

顧燁什麼也沒說,他直麵著如同蝗蟲過境般可怖的行屍,兩腿動彈不得。

要想回去,必須穿過這道由行屍組成的屏障,這是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猛地深呼吸,鼻腔裏的氧氣帶著腐肉的酸味,這個味道讓他感到恐懼。

他很害怕,害怕極了,渾身的血都倒流回心髒,血管突突直跳,他無法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是巨大的折磨,劇烈跳動的心髒都在嗓子眼瘋狂顫抖,隻要他張開嘴,隻要他閉上眼,這顆超負荷的心髒便要挑出來。

但無論多害怕,他必須這麼做,這是他們唯一的辦法,這個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他突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很多沒來得及珍惜的人,很多沒來的及說出口的話。

他想,如果這個時候讓眼鏡王出道題,問他們存活下去的概率是多少,正確答案將會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或者無限接近於零。

但顧燁覺得,他們的公式用錯了,無論什麼人,無論什麼苦難,能夠劫後餘生的概率永遠是二分之一——要麼活下來,要麼死去。

顧燁定定神,回頭對小丁說道:“這是唯一的辦法,等我回來。”

他義無反顧地向洶湧而來的行屍衝去。

這時一雙手從他背後穿過,緊緊握住他的手腕。

那人的手心滾燙,在一團混亂之中莫名讓人心安。

他被拉著轉了個圈,與一隻過河而來的行屍相錯。

行屍後腦勺炸裂開來,褐色的鮮血和真菌噴到了他的臉上。

顧燁睜開眼睛,看清眼前這張臉,他的眼神堅定,一瞬不瞬地看向他——真是一段極其詭異的華爾茲。

“你要的東西,”譚林用槍筒打退了連著上來的三個行屍,他的槍|筒上沾滿了褐色的不明固體,他一連敲掉兩個行屍的腦袋,用另一隻手從外衣裏掏出一個方形的東西,他將東西扔給顧燁:道:“我拿出來了,我猜到它會有用。”

顧燁將那東西接住,低頭一看——小牛皮本。

黑暗裏月色細弱,顧燁勉強分辨著本子上的字跡,卻什麼也看不見。

“火!點火。”

然而沒人能幫得上忙了,小丁和葉天壓根不會,譚林正忙於擊退蜂擁而來的行屍,也沒這功夫,這次顧燁隻能自己來。

他拚命回響譚林生活的手法,兩根樹枝,一根在另一根上鑽孔,然而不斷摩擦,直到起煙。然而在譚林手裏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顧燁卻做不好。他的手一直在抖,握不緊木條,他努力定神,繼續摩擦,樹枝斷了,再換一根,重複上麵的步驟,一遍又一遍。

耳邊是激烈的戰況,行屍嘴裏發出的磨骨聲,隊友們受傷後的哀嚎,還有屍體摔倒在地上發出的悶響。顧燁拚命讓自己集中精神,不被外界所影響。不知過了多久,木條上終於起了青煙。顧燁鬆了口氣,點燃樹枝,借著樹枝尖端極其微弱的光,大聲念出第一個名字。

他大聲念著,從第一頁開始。

每一個名字從他口中念出後,龐大的行屍隊伍裏便出現一次不小的震動,有行屍停了下來,往外吐著褐色的固態液體,他們爬倒在地,四肢開始劇烈的顫抖,像喪失方向的巨大爬蟲。然而更大的震蕩依然是不曾停歇的進攻,他們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勞累,無窮無盡地向他們奔湧而來。

顧燁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念著,他們邊念邊往後退,直到無路可退,身後是一麵莊嚴的十字架。顧燁站在十字架麵前,像古老的中世紀傳教士,手捧福音書,向世人散播福音。

他感覺雙眼腫脹,紙上的字跡越來越難辨認,他口幹舌燥,沒發出一個音節,聲帶上的息肉便磨地發痛,他幾乎要發不出聲音了,嗓子眼裏泛起銅臭的腥味,那是血的味道,他用破碎的嗓子,一遍又一遍念著他不曾見過,世人早已忘卻的名字,亡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