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錦城淡淡的點頭:“是。”
“為什麼以前不來,現在要來了?”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天高雲淡,霍錦城靜靜開口,“以後我會有自己的家庭,她會從我的記憶裏消失,她的葬禮我沒有去,想著總會來一次,這次就來了。”
金飛聞言嗤的一笑,撐著手臂從地上站了起來,定定看著他,眼神有些迷茫,他說:“霍錦城,你後悔過嗎?”
霍錦城沒有出聲。
“她的死是你害的,你肯定後悔過吧。”金飛說著,又仰頭喝了一口酒,淡褐色的酒漬從他嘴角一直劃到脖子處,他看起來極為狼狽,“午夜夢回的時候以彤有沒有去找過你?肯定有的吧,她生前那麼愛你,你卻害死了她,不曾後悔?不曾恐懼過嗎?”
他每說一個字,就逼近一分,情緒已然失控。
霍錦城冷著眉眼,劈手奪過他手裏提酒瓶子,揚手扔出去,酒瓶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啪’的一聲在地上摔的粉碎,他一字一句:“你喝醉了!”
金飛哈哈大笑起來,笑的身形不穩:“城哥,是我喝醉了,還是你不敢正視我的問題?!”
霍錦城冷笑一聲,“你要我怎麼回答?你想聽到什麼樣的回答?她的死就算不是她自己親手一手造成,也跟歐誌強脫不了幹係。至於你說我後悔麼,恐懼麼,我告訴你金飛,我現在過的很好,很幸福!至於你,你看看你自己,現在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糟糕極了!以前的金飛去哪兒了?!”
金飛靠在墓碑上,胸口起起伏伏。
霍錦城轉身欲走,金飛在他身後開了口:“城哥。”
霍錦城停下。
“我們從五歲開始認識,至五年前,十多年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為什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金飛迷茫著問。
霍錦城沒有轉身,仍舊背對著他,說道:“從你鬼迷了心竅,算計我和小小開始,我們的關係就結束了。”
金飛身軀一顫:“我……”
“你明知道小小對我是個怎麼樣的存在,卻想出那樣的手段來破壞我們的關係,如果做這件事的人是別人,以我的性格,是不會放過他,可是我對你什麼都沒有做,就是因為看在我們兩人那麼多年友誼上。”
霍錦城轉身,靜默的看著他,“你做了那樣的事,我不會原諒你,從今以後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了。你喝多了,最好找司機來接你回去。”
金飛麵如死灰。
有些事做了就無法挽回了。
霍錦城轉身欲走,腳下步子還沒邁出一步,看到身後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愣怔在當場。
安小小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一臉錯愕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霍錦城心裏‘咯噔’了一下,迅速走過去捏著她的手腕,下意識的就解釋:“小小,我能解釋。今天是季以彤忌日,我來不是來看她,而是跟她再見,從今以後……”
“霍錦城,你從來就沒有失去過記憶對不對?”
他正急切的開口,安小小卻忽然開口,一字一句打斷了他的話。
原來她在意的是這件事?
霍錦城鬆了口氣的同時一顆心又提了起來,不知道她在這裏待了多久,又聽到了他多少的話,可聽到說出‘霍錦城,你從來就沒有失去過記憶對不對?’他就知道她就算沒聽全,那麼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他‘失憶’這件事他原本可以瞞的很好,甚至可以一輩子瞞著她,不讓她發現一點的蛛絲馬跡,可是他沒有想到,她竟然以這樣的方式知道了‘真相’。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
安小小眼神怔怔直視著他,那裏麵有什麼東西迅速瓦解,霍錦城心裏一抽,嘴唇囁嚅了兩下,正要張嘴就要解釋——
安小小卻忽然輕笑一聲,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仰著頭看著他,黑漆漆的眸子簇著兩團光:“你在騙我,從來都是在騙我!五年前那樣騙我利用我,五年後同樣也是這樣不折手段的騙我,霍錦城,我就那麼好騙是不是?就像個沒有腦子的傻瓜一樣,被你玩弄在股掌之間……”
她臉色紅的不正常,一看就知道內心情緒較大,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來的一樣,雪白的牙齒死死咬著下嘴唇,幾乎要咬破薄薄的唇瓣。
霍錦城看的心疼,擰著眉伸手去扳她的嘴巴:“別傷害自己!”
他的手一伸過來,安小小抬起一雙紅通通的兔子眼張嘴就朝他的虎口就咬了下去,霍錦城倒抽一口氣,悶哼一聲,沒有將手抽出來,任由她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