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
很像。
正在做足浴的尹美蓮眼眶頃刻間紅了。
那天,她怒氣衝衝的衝進病房,第一眼便是對上多多天真無邪的臉。
她的眉眼,和鴻渢相似程度超過了九成!
“多多,是如今鴻渢哥在這個世界上活過唯一的證明了。”說著說著,方鴻遠的眼眶也紅了,他滿目傷痕的說,“媽,你現如今對多多這個態度,鴻渢哥九泉之下,能安心嗎?”
尹美蓮,“……”
“媽,我以我的人格發誓,我對林樂沒有半點不該有的感情。我對她百般相護,不惜和你爭執,就是因為多多是鴻渢哥來過這個世界唯一的證明了。林樂是多多的母親,是孕育了她的那個人,她不管做了什麼,也曾為鴻渢哥十月懷胎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他的女兒。讓她們兩人顛沛流離,你真的沒有一絲絲的不忍嗎?”說話的時候,方鴻遠恍惚在昏暗的路燈下,看見了方鴻遠正站在林樂的身旁,安靜的看著她們母女。
那眉眼,滿滿都是寵溺。
如果鴻渢在世,他怎麼可能委屈他的妻女,讓他的妻女居無定所,孤苦無依的像個流浪兒?
方鴻遠第一次和尹美蓮說這些。自從方鴻渢過世後,尹美蓮對林樂從來都是箭拔弩張的狀態,此刻聽到這些話,像是個有根刺紮進了她的心窩,她的眼睛一合,淚濕的雙頰。
依稀的,方鴻遠從電話裏聽見了尹美蓮的哭聲。
他輕聲問,“媽,你哭了?”
“兒子,媽想你大哥了,真的太想你大哥了……”
“媽,我知道。”聽著尹美蓮的哭聲,方鴻遠心中一個不忍,歎道。
“兒子,媽其實不想對林樂這個態度。”尹美蓮哽咽道,“如果當年,林樂肯為你大哥受一點點的傷害,媽不會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
“這些我都知道。”方鴻遠頓了頓,“可是,媽,麵對恐懼,那是人之常情。誰都不是聖人。我們都沒有理由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批判別人的恐懼。不管大人做了什麼,孩子是無辜的啊!”
“……”
“更何況,當年鴻渢哥臨死的時候都沒有怪過林樂。媽,說句你不愛聽的,如果當年換做是我和問心,我也不會舍得怪問心。誰不希望自己所愛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
尹美蓮不再說話,隻是微微哽咽,方鴻遠便知道尹美蓮心軟了,他繼續勸道,“媽,別再針對林樂了。鴻渢哥過世那麼多年了,也許再等幾年,林樂走出鴻渢哥過世的痛苦,帶著多多改嫁了,到時候你再想見多多,又上哪裏去見?何不趁能見的時候,多見幾麵?”
“我不能原諒林樂,正如你所說,誰都不要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去要求別人完美。”良久,尹美蓮傷心的說,“你沒嚐試過痛失愛子的滋味,你不會懂我的感覺的。”
方鴻遠無言。
不管是他還是方鴻渢,都不是尹美蓮親生的。
但是這不妨礙尹美蓮將他們兩個都當作自己的親生子。
一句‘痛失愛子’足以讓巧舌如簧的方鴻遠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媽……”
“她可以帶著多多留在A市治病,但是多多的病一好,她必須離開,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最終,尹美蓮還是心軟了。
方鴻遠說的那句‘多多,是如今鴻渢哥在這個世界上活過唯一的證明了’真的觸動了她了。
是啊,時間總是在彈指間流逝。
三年,三十年,都不過白駒過隙。
三年過去了,方鴻渢存在過的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唯有多多還在延續著方鴻渢的血脈,一天天的長大,長的越來越像過世的他。
“好,隻要多多的病好,我一定送她們母子離開。”聽著尹美蓮的話,方鴻遠如釋重負的長舒了口氣。
就知道,他這個母親隻是刀子嘴豆腐心。
“媽不是不信你,但媽還是得提醒你一句,多多可以留下來治病,媽也可以暫時不為難林樂,但這些前提是在你和林樂不會做出閣之事的份上。”尹美蓮又強調。
“媽,你說哪裏話?就算不提我真的很愛問心,就衝林樂是鴻渢哥的妻子,我都不可能對她有一絲一毫的念頭,你怎麼對我就那麼不放心呢?難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方鴻遠真的無力了。
我對你是放心,可是我對林樂不放心。
尹美蓮握著手機扯扯嘴角,沒有說下去。
“好了,媽,夜深了,你做完足浴就回去睡覺吧,很晚了,我得把林樂母女安頓下來。”方鴻遠看了看手表,這一翻折騰,都一點鍾了。
“那你晚上回來嗎?”尹美蓮不放心。
方鴻遠反問,“我不回去能去哪裏啊?”
“好吧,那我掛了。”
“嗯,注意安全。”
簡短的打了個招呼後,方鴻遠掛斷電話,朝著林樂看去。
莫冬也跟過來了,此刻他正抱著多多,在和林樂聊天,具體聊什麼,距離太遠他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