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總是充滿了戲劇性,雖然我不知道李明月的媽媽叫什麼名字,黃仁東也沒有告訴我當年那個女人的名字,無法確定那個憔悴的中年婦女是否就是黃仁東說的那個女人,但我直覺很可能就是她。
世界上樣貌相似的人很多,但神態和氣質往往截然不同,尤其是給人的感覺。
黃仁東不光覺得李明月長得像,還下意識地把李明月當成了那個女人,可想而知不單單是樣貌上相似。
或許,李明月身上透出來的神態和氣質遺傳了她母親,給黃仁東的感覺,和她母親很相似,於是才讓黃仁東有了錯覺。
如果我的直覺沒錯的話,不知道她們相遇之後,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畢竟這裏離方唐的酒吧很近,李明月說不定會帶著媽媽去酒吧找我,萬一碰上黃仁東來酒吧……
當年黃浦江上打漁的窮小子,如今已經是一家大公司的老總,而當年拋棄這個窮小子而去的美麗姑娘,嫁了個大老婆的賭鬼,家不複家,滿臉憔悴,淪落到跑回上海跟女兒租一套老公房落腳。
隻不知,當年開著桑塔納把美麗姑娘搶走的男人,是否就是如今家徒四壁負債累累的賭鬼。
人生無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大概也就是這樣吧。
雖然隻是我自己的臆想,但想到這些,我仍然心情有些沉重,忍不住歎了口氣,然後朝李明月和她媽媽走去。
李明月轉頭看到我,高興地遠遠跟我打了個招呼,又低聲跟她媽媽說了幾句什麼。
剛走近,沒等我開口,她媽媽就迎了上來,感激地說:“謝謝你,小夥子,謝謝你幫明月這麼多。”
我對她沒有任何討厭和惡意,反倒覺得她挺可憐,於是笑著回道:“阿姨別客氣,我和小李是同事,剛進公司的時候她對我也挺好,互相幫助嘛,何況我也沒幫得上什麼忙。”
她笑得既感激又和藹:“小夥子謙虛了,你把那筆提成分給明月,那可是大恩啊。如果我們住著的話,就成鄰居了,等阿姨把房子弄好,再請你過來吃頓飯,得好好感謝感謝你。對了,你叫程東對吧,以後我就叫你小程吧,我姓宋,你叫我宋阿姨或者婉姨都行。”
“行,宋阿姨,那改天就嚐嚐阿姨的手藝吧。”
“好咧。”
一旁的李明月開心地挽過宋阿姨的手,“媽,行啦,你看程東背著個包,顯然是要出門呢,你就別打擾他了。”
“哦,對對對,小程啊,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沒事的,那我就先走了,阿姨再見。”
我笑著和她們道別,走遠之後心裏卻仍然有些沉重,腦海中又不由自主地幻想,如果藍欣也嫁了一個不好的男人,如果再過十幾或者二十幾年,她也像宋阿姨那樣中年不順,而我,也像黃仁東一樣哪怕付出沉重的代價,最終成為某種意義上的成功人士。
到那時,我們再次相見,會是一幅什麼樣的情景?
我想不出答案,也不敢去想,哪怕自己再怎麼恨她,也不想看到她成為這個樣子。
可能我還愛著她,隻希望她能幸福。
狠狠甩掉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之後,我在街上買了個煎餅果子和一杯豆漿當早餐,邊吃邊走到方唐的酒吧外麵。
酒吧的鐵閘門緊閉著,方唐肯定還沒睡醒,我懶得打攪他的美夢,就蹲在酒吧外的街邊啃著煎餅果子。
還沒吃完,那輛耀眼的白色帕拉梅拉出現在視線裏,徐徐停在我麵前,車門打開,一頭烏黑長發披肩的蘇雯走了下來。
大清早最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我仍蹲著,抬頭看著這個漂亮得過分的女人,不由地有些失神。
她穿了件白色的中袖雪紡衫,高聳的胸口把領子撐開了一條縫,薄紗袖子上點綴著黑色的斑點,讓那半透明的袖子中若隱若現的手臂更具神秘感,下身一襲黑色半身裙,剛好掩過膝蓋,露出一截修長均勻的小腿,腳上一塵不染的黑色綁帶中跟鞋,那根圓圈似的黑色綁帶扣在腳裸上,顯得極其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