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緊了緊,以為是有金兵在這裏躲雨,可轉念一想,這樣的雨天,他們斷然不敢出門,我又仔細的看了看那片衣角,雖然破損的厲害,卻剛好能看出來,內部所牽鉤編織的金線,是典型的雲錦手藝,可不是金朝這等偏居一縷的少數名族能夠掌握的手藝。
我微微放下心,知道這人應該是一個宋朝人。
“喂!”我站在他身後喊道。
那人頓了頓,未了非但沒有出來反而更加迅速的往火苗繁盛的枯草堆深處鑽去,我不禁大愕,感情這人物是在這裏送死嗎?
一手握住那人的腳,將其往外拖,此人如果真的是宋朝人,那我還真是不能見死不救。
也不知道是我勁使大了,還是他本來腳上就有傷,這樣被我一拽,這人先是悶哼一聲,然後慢喲喲的掉了一個頭,往我這邊鑽了過來,我一直沒放手,防止他又跑了。
出口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不一會兒就從裏頭鑽出個蓬頭垢麵的女孩,那女孩抬手撥開垂在臉麵上的頭發,看見我竟失聲喚道:“公主?!”那表情,如同見了鬼一樣。
我愕然,不是因為她的那一聲公主,而是我全然不記得眼前這個髒兮兮的女孩子到底是誰,或者說,壓根不知道她在趙福金的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
還沒等我主動套話,女孩便已經哆哆嗦嗦的開口:“公主,你,你怎麼不去投胎?”
要不是她嚇得直哆嗦的樣子和直白的口氣,我一定會覺得她和趙福金有仇。
“我……”不對,她既然叫我公主,自然不會是其他的帝姬,更別說是她那個混賬老爹的妃子們。我暗自思忖了會兒,然後開口說道:“本宮被江上的漁民所救,醒來時在這附近,想起保福在這附近,這才來這裏看看保福。”
女孩聞言,先是狐疑了一會兒,猛然看到我的額頭一眼,隨即熱淚盈眶,起身飛撲過來將我撲到,什麼鼻涕眼淚一股腦兒的全擦我身上,還沒等我嫌棄她便抽泣的哽咽道:“公主!!!之羅就知道,公主福大命大,怎麼可能輕易就死了呢~”
她哭的傷心,我抬起手放在她毛茸茸的頭上揉了揉,心下軟了軟,這也是個可憐的女孩,她是趙福金的貼身侍女,算起來今年不過十五歲,比我的年紀還小些,靖康之難那年,她原本得了恩準在老家看望父母,是有望躲過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那場災難的,但是在得知趙福金是金人點名要第一批送往大金的帝姬時,她還是馬不停蹄的趕回了淪陷的汴梁,陪在當時孤立無援的趙福金身邊。在過程中,雖然史書沒有於她的記載,可連像趙福金這樣的帝姬也無可避免的被淩辱,又何況是她這個小小的侍女。
“之羅,你怎麼在這兒?”我問道,按理來說,她作為趙福金的隨侍,應該在完顏設也的府上才對。
“嗚嗚……,公主,是因為外頭都傳您跳江以後,那個真珠大妃將我裝扮成您,然後把我送到這劉家寺來充當奴人。”之羅邊哭邊說,提到那個所謂的真珠大妃時,語氣裏有著滿滿的憤怒,那是一種恨不得吞其血吃其肉的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