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期間, 陸明洲除了陪著沈昭言回了趟英國公府,就再沒出過府,不過倒是每天都能收到信,也不避諱著沈昭言,直接就拆開來看了。
以往看見那上頭寫的東西,他總是思緒萬千,皺著眉提筆,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到了最後卻也隻是寫了寥寥數言。
到了今日, 倒是笑容滿麵,頗有些心想事成之感。
沈昭言坐到他對麵,放下了手中的墨條, 見他提起筆來正準備回複什麼。
陸明洲抬頭,就見人朝著他笑了笑。
“需要我出去嗎?”沈昭言如此道, 麵上倒也看不出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陸明洲搖了搖頭,道:“無礙, 你就在這兒待著吧,有些事開春就有了線索,咱們做的再多,不過還是個局外人,不必如那幾個爭權奪位那般傷腦筋。”
再者夫妻之間, 貴在真誠。這些事就算讓她知道,她也沒地方說。
英國公此時已然有心思要將爵位傳給三房,三房作為嫡出, 自是有著肩負起國公府將來名聲的責任,想必就算是要幫著恭親王,也隻可能是偷偷摸摸做,不會讓三房插手。
至於府裏的陸明月跟談素潔,那兩人不好驅不好趕的,雖說總是惹出點小麻煩,但至少都是在府裏鬧騰。他一個大男人犯不著跟人唇槍舌劍,陸明月用來用去的也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陸明洲幾次不搭理,她自己也明白什麼叫自討沒趣。
談素潔再又是攛掇著三兩次,陸明月倒是還想幫著人出口氣,但眼見著陸明洲一副老神在在,完全相信沈昭言的模樣,陸明月自個兒倒是憋了一肚子氣,麵對著談素潔的哭訴,沒過幾日也厭煩了。
現在便是各過各的日子,哪裏又有那空閑時候來打擾長寧院的清淨。
陸明洲寫完了回複,頗為滿意的拿起來吹了吹,見沈昭言百無聊賴的趴在他對麵,手裏拿著墨條隨意在硯台裏磨來磨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等會兒咱們打邊爐可好?”
沈昭言聞言,便從桌子上爬起,支著腦袋朝他抿嘴一笑。
“好啊,我要吃魚肉的。”
陸明洲將信塞好,報以一笑,伸手刮了她的鼻尖,笑道:“饞貓,跟福團快成一個性子了。”
到了夜間,陸明洲囑咐廚房弄了兩口銅鍋,燙菜本來就得人多才好吃,想邀著陸光他們一道來吃。隻是念著陸光他們心裏的尊卑有別,幹脆就弄兩口銅鍋,他們一行人就在外間吃,沈昭言跟陸明洲躲在屋裏吃。
大家夥兒吃飯聊天飲酒的,長寧院人口也不算太多,陸明洲聽著外間的聊天聲,這才忽覺出了幾分過年的熱鬧來。
爐子裏白滾滾的湯水翻騰著,陸明洲夾起一片魚肉放進爐子裏涮了涮,眼見著魚肉泛白,這才夾起來,沾了些鮮醬油,準備遞進口中。
“要不是表姑娘正在孝期,我還真想當回媒人。”
沈昭言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竟是毫不避諱的說了這話。
陸明洲抬眸看了她一眼,知曉她是有了自個兒的法子,卻還想來試探試探自己,卻也未曾說話,隻將沾了鮮醬油的魚肉塞進口中,隨後又極為自然的將盤子裏通透的肉片放進滾燙的湯汁裏。
沈昭言見人不說話,不在意的又問:“莫不是你這個做表哥的,還舍不得這個小表妹麼?”
陸明洲聳肩,將魚肉夾起,放在了沈昭言麵前的醬油碟裏。
“我看你這碗裏裝的就不該是醬油,應當是醋才對。”談素潔那丫頭的心思,他們倆都知道,陸明洲倒是想直接送人回江南呢,可人總是哭鬧,陸明月又愛攪局,沈昭言就更好,幹脆拿了人當解悶的玩意兒,成天逗著人炸毛的。
現在談素潔真就是留下了,陸明月也不來插手了,倒是她頭一個忍不住,想要找些事情給人做一做了。
“你若是真想給人做媒,可得給人選擇的餘地才是,否則又來個如我姐姐那般的人物,我可受不了。”
沈昭言輕哼了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她倒是一次又一次的挑釁上門,自個兒忍了一次又一次,總不好再叫人真騎到自個兒頭上來。
若是真就放了心思任由談素潔這般作下去,往後丟了名聲的不還是這侯府?
她要是這次真解決了談素潔的婚姻大事,倒也真幫了陸明洲一件大事。
陸明洲夫妻倆的生日都在上半年,除了沈昭言去年的及笄禮,陸明洲倒也還沒正兒八經的過過生日,這回正是趕上了時候,一過三月陽春,侯府便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了陸明洲的生辰。
生辰之前,順乾帝的聖旨也已經下來了,陸明洲總算是穩穩當當的坐上了忠勇侯的位置。
於是這生辰宴席倒也不得不隆重起來,不僅邀了姻親和戶部的官員,還將這京城的幾尊大佛都給請來了,包括那幾個從小玩到大,關係早已經不知道疏遠到哪裏去的幾個發小。
沈昭言給陸明洲做了套衣裳,用了新學的亂針繡法,上頭描的花紋樣子是翠錦鳥的樣式,沈昭言學藝不精,給她幾筆就畫成了小鸚鵡,繡出來的成果倒也是頗為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