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竹子木頭做成的屋子竟然在餘震中挺了下來, 晃來晃去也就掉了一點,晉元跟工部的改進了一下,便準備大規模推廣了。
既然此法行之有效,陸明洲也算是功成身退,如果繼續再呆在岑州,怕是得不到良好的救治,索性聽了周崇安的話,先回到京城再說。
更何況現在秦逸彥身邊一個得用的幫手都沒有,家裏估摸著也是內憂外患一堆堆, 岑州現在調派過去的人員不少,缺了陸明洲一個,也沒什麼影響。
岑州賑災的時候, 首要任務就是讓人將道路疏通。所以去時花了好幾天繞路,回來的時候倒是順暢許多。
於是陸明洲在路上顛簸了六天, 總算是到達了京城。
陸明洲屁股受了傷,就隻能趴在馬車裏, 路上雖然順暢,但確實還是顛簸極了。
陸明洲趴在軟墊上哀歎,什麼暈車暈船的,這世界還能對他友好和善一點嗎?
尤其是在他屁股上的傷口,就連噓噓嗯嗯的時候, 連用力都不能用力,一用力,縫合好的傷口就會崩開, 實在是讓陸明洲難以忍受。
但隻要一想到能夠從岑州回到家裏,想到家裏的小丫頭,想到傻乎乎的陸光,想到長寧院裏軟軟的床,他就忍不住的開心。
就連拎不清的陸明月,還有喜歡吹胡子瞪眼睛的陸問,他都覺得十分可愛可親,恨不得插了翅膀從這馬車裏飛回去,一直回到他思念的人那裏去。
隻是這路上也是不甚安寧,一行人險些又經曆了一次暗殺,但送他回來的那些官兵聽了陸明洲的話,沒有大搖大擺搞出一副“大哥要回京城”的猖狂模樣。反是喬裝打扮成了送葬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哭哭鬧鬧的,惹得路人個個避而遠之,包括那群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刺客門。
陸明洲躲在棺材裏,隻等著躲過那些人的追殺,再從裏頭出來。
等到回到京城,恰巧是六月十五,離沈昭言的生日還差三天。
天氣漸漸熱起來了,陸明洲本想下來走著回去,但是大夫怕他走路會容易把屁股上的傷口給崩開,到時候再化膿了就不好了。
於是陸明洲是趴著被人抬進侯府的,索性還給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怕外人看見了說他的笑話。
原本小侯爺回侯府,府裏的人雖說不至於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也應該是找些人來迎接迎接,可陸明洲等來等去的,好半天就見著了陸明月跟陸暢安。
這姑侄倆從來都是王不見王的,陸明月那張嘴就是連陸問都不放過,這回居然這麼心平氣和的跟陸暢安站在一塊兒,出來迎迎自己,還真讓陸明洲有了幾分受寵若驚。
陸明月見著陸明洲去了一個多月,從活蹦亂跳著去的,到現在隻能趴著被人送回來,她不是不心疼,可到底是成了忠勇侯,身上的擔子也是難以想象的,隻能是站在旁邊心疼的抹眼淚,一副想上前關心一下陸明洲,卻又膽怯的模樣。
陸明洲朝她笑笑:“姐姐,我沒事,就屁股上挨了一刀,不礙事兒,不礙事兒。”
陸明月聞言,隻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卻見陸明洲除了趴著,就是消瘦了、黑了一些意外,並沒有什麼大礙,便定下了心。
“三叔,還有人在祖父那裏等著你呢。”陸暢安眼見著姐弟倆還有的要說,可是蓬萊閣那頭的人身份更高、排場更大,還是先去見了那人比較好。
陸明洲見著陸暢安這幅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既然殺手都已經被派到岑州去刺殺自己了,那麼京城的三股勢力,應當已經失衡。或許現在朝堂上頭的黨派又變動了不少,可要比秦逸彥送到岑州的那封信上所言,還要嚴重。
“後宮齊妃失勢,榮貴妃退居夕落宮,唯有李皇後獨當一麵。朝堂之上亦是如此。隻是近日以來,恪親王看著沉靜,卻是背地裏與恭親王的人接觸不少。”陸暢安在他耳邊道。
陸明洲點了點頭,看來確實沒猜錯,恭親王當真想要做那隻“黃雀”,卻是將恪親王想的太傻,也把秦逸彥這個李皇後親自教出來的孩子,給想的太激進。阿醜文團隊獨家整理,所有版權歸作者所有
一招捧殺做不好,就容易真的被取代。現在秦逸彥看似被他們推到了風口浪尖的位置,可焉知他不會把握住機會呢?
沈昭言燒了好幾天,從高燒到低燒,冬竹在她身邊服侍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姑娘會病成這樣,眼睜睜看著她在病中消瘦了一大圈,連下巴都變尖了。
冬竹原還以為她近來失眠驚夢、食欲下降,都是因為天氣熱了的緣故,看姑娘精神頭還好的樣子,便也沒將這事情放在了心上,隻讓廚房做了些好克化的食物,親眼見著人吃下肚了,方可作罷。
可前些日子大夫過來瞧了,卻說是姑娘憂思過度、鬱結於心,這才導致的失眠驚夢、食欲不振。冬竹聽著都嚇了一跳,聽著大夫說這些,簡直就是病入膏肓似的,還好說是現在還能調養,否則自家姑娘年紀輕輕的,連孩子都沒有一個,真要是身子不好了,往後可怎麼是好?
尤其是現在這燒總是不退,眼見著人愈發昏沉,雖是意識尚算清醒,可總這麼下去,也不是好事。
沈昭言昏睡著,冬竹取下覆在她額頭的巾子,伸手探了探她額間的溫度,觸到的皮膚溫潤潤的,好似就跟自己掌心的溫度一樣,冬竹這才籲出一口氣,露出微笑來。
還好燒退了。
旁邊的銅盆裏的冰水已經不涼了,冬竹想著一會兒沈昭言肯定要起來用飯,幹脆就端著銅盆出去換盆熱水進來,等會兒好伺候主子洗漱。
冬竹方端著銅盆走過去,手還沒來得及觸及房門,那房門便從外頭直接打開了,陸光似個小陀螺似的,一個站不穩,朝著冬竹直直的撲了過去。
冬竹驚呼一聲,還好陸光反應快,將人往自己身上帶,這才讓冬竹免於被自己這重量壓壞的問題。
隻是那盛滿了水的銅盆卻是運氣不大好,叮呤咣啷的潑了一地的水,盆地觸及青磚地,發出老大的聲響,直接將睡夢中的沈昭言給驚醒了,一股腦兒的坐了起來。
陸光才是扶著羞怒的冬竹站起來,驚慌失措著,剛想給冬竹道歉呢,卻是見沈昭言醒了,立馬撇下了麵前的冬竹,朝著沈昭言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