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受益
縱使沒有得到什麼好臉色,寧婉還是留在了東郡王府上。說是為王妃分憂,準備宴會可以搭把手,但這幾日事情再多再繁雜,王妃顯然也沒有讓自己這個妹妹真的參與到王府的事務管理當中去。王妃隻是如同招待普通來客一般讓寧婉住在這裏,也僅此而已,平時的態度也不冷不熱的。
下麵的人也看主子臉色做事情的,見著女主子這樣態度,他們也照樣子行事,對於二小姐寧婉這位“客人”謙卑有餘,恭敬不足。這般對待,明眼人都能明白王妃的意思,她並無意讓妹妹進入這王府後院當中,寧婉也不過是個“客人”罷了。主客分明,讓人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有什麼非分之想。
這些日子,蘇言不得不敬佩王妃這妹妹寧婉的裝傻能力和忍耐能力,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在王府裏頭這般微妙排擠的境遇可稱得上是折辱了,她卻渾然不覺一般,在王府當中住得安穩,見人也談笑自若。
蘇言從前幹著幫人討還債務的活,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大部分人麵對威逼逆境通常表現出來的是本能的恐懼退縮,當然也存在抗壓能力強大到能夠鎮定應對。人如何麵對不利環境的狀態很大程度取決於個人的心誌的堅定程度以及內在的目的性,寧婉寧願忍受這般對待也要留在王府,說明她所求的並不簡單。
“娘娘,二小姐說庫房那邊要是忙不過來,她願意幫忙。”蘭姨隻是直白的轉述寧婉的話,話語沒有什麼勸和的意思,對於寧婉這位二小姐也甚是冷淡。
“不必了,蘭姨你想個借口把她應付過去便是了。”王妃在整理禮單,頭也不抬。對於這位借口憂心自己操勞,總是尋著機會插手府中事務的好妹妹,她心裏剩下的隻有嘲諷和疏離。
“是,那我這就是回了二小姐。”蘭姨轉身便出去了。
蘭姨其實在這個事當中微妙得很。她原是寧夫人身邊的丫頭,當時也是寧夫人怕寧薇應付不來東郡王府的事務特地留在她身邊照應著。現在此番,寧夫人與寧薇母女意見相左,甚至有可能就此鬧翻。她沒有勸寧薇半句,對於寧薇的決定隻說了一句:“終究您才是這王府的主子,不樂意的事情誰也拿您沒辦法。”
蘇言心道,自己這王妃娘親也算運氣不錯,此番與娘家忠烈侯府鬧僵了,總歸還有個信得過的人在身旁。這幾日準備工作大抵完成,連帶著蘇言也被帶著試了幾身喜慶衣裳,就算是個奶娃娃帶出去也不能失了王府的臉麵。
作為東郡王府長女該有的體麵講究,王妃全都為蘇言準備周詳,項圈鈴鐺手鐲腳鐲,背帶小虎頭鞋,倒是尋了合適花樣好料子新製的。再有就是吃了上一回搖籃當中毒蟲的教訓,這等要貼身使用的東西,王妃也不敢太過於疏忽大意,全部都細心檢查過了才敢讓蘇言用。
百日宴會這日,女主人照例是得親自出去招待才算得上禮數周到,也顯示出王府對於客人的重視。東郡王心在天下,正是用人之際,所請賓客皆是他想要重用籠絡的,作為主母的王妃自知其中重用性,哪裏能怠慢。王妃大早起來整妝,也隻能匆匆摸摸女兒的小臉就出去忙了。
蘇言交由蘭姨照顧打理。她手上平日裏頭戴慣了那對素麵小銀鐲子被摘了下來,換上一對更加精細的鏤刻紋飾的帶翠玉鈴鐺的白玉鐲子,玉鈴鐺搖起來比起銀鈴鐺空靈清脆一些,蘇言聽著這聲響也覺得很稀奇,躺著手舞足蹈多搖了幾下。
“小郡主倒是伶俐得很,小小年紀便這般識貨,怕也看得出這對玉鐲子比原先的好。”見搖籃裏頭蘇言玩得不亦樂乎,常跟在蘭姨在房內伺候的小丫頭錦笙便開玩笑道。
蘭姨聽了這小丫頭的機靈話也笑。她手上並不閑著,取了小襪子,小虎頭鞋給蘇言套上去。蘇言說不出這究竟是什麼好東西,但穿上去柔軟滑順,就是嬰孩敏感得很的皮膚也沒有絲毫的不適,就知道這些東西都非凡品。
“各家的夫人怕是差不多都到了,一會兒便該送小郡主過去了。錦笙,你去讓其他人都準備好,小郡主的東西都準備好了要帶上別漏了。”蘭姨吩咐小丫頭錦笙道。
蘇言隨著王妃住在東邊這院子,這次宴會要往正宅廳堂那邊去,怕也是有一段路。蘭姨將她抱得穩穩的,數名侍女隨行在身後兩側。許是緊張蘇言還小路上吃了風不好,蘭姨掩得費外緊,她想想看看外頭的王府花園都有些費勁。初夏時節,院子裏頭精致不錯,看得出費了心思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