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風塵仆仆,與謝夫人打過招呼之後,未及梳洗休息,陸元寶便急急去見妻女。林三娘正抱著女兒在屋內看瓷缸裏頭的金紅鯉魚搖曳,完全沒有預料之間這常常出現在夢中人便活生生站在了自己跟前,袖子一帶大半的魚食都被撒到了瓷缸裏頭,幾位鯉魚爭食,濺起來嘩嘩的水花。
“元寶?”林三娘平日裏何等口齒伶俐能言善辯的人,此時嘴巴張著半晌,方才吐出兩個帶著猶豫踟躕的字眼。
“娘子,我回來了。”陸元寶把妻女一並攬入自己的懷中,輕輕抵著林三娘的發頂,溫柔地安撫因為意外驚喜而情緒有些激動的妻子。“是真的,有些遲了,真想早些回來。路上時常想著你好不好?我們的女兒好不好?”
待陸家小夫妻倆私己話說完了,謝白是到午飯時候才見到兩人都從房間裏頭出來。謝夫人有意留給他們夫妻團聚的時間空間,精心準備了給人接風的飯席,待到飯點才讓丫頭去請的。
“這麼說來,陸姑爺是不打算再回京城定居了?”謝夫人聽了陸元寶說了自己的打算後,有些意外。一路在東郡王身邊出謀劃策,陸元寶從龍保駕之功不低,但這一番,他雖沒有推拒宋衍所給的國公爵位,卻不要任何實質的朝堂職位,這般青壯之年卻堅持要回鄉歸隱。
“元寶他其實無心仕途,京城裏頭該辦的事情我們辦完了,那裏於我們夫妻倆來說不算什麼好地方,也沒有什麼好留念。我們並不打算在那裏長住,當然偶然去看姐姐你們倒也是可以的。”林三娘笑道,但話語之中拒絕回到京城的意思卻很是堅定。
謝白聽著,心道夫妻倆都是十分的明白人。功高易震主,容易遭到猜忌,他們夫妻倆一個腰纏萬貫,一個才智過人,於紛亂時候用人之際自是要籠絡重用的對象,現在紛亂已經平息,鳥盡弓藏,兔死狐悲。待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即使是位高權重,富貴榮華,也過得提心吊膽,食不下咽,倒不如回去誰也不認識的鄉下地方過自己的小日子舒服。
陸元寶與林三娘並不著急起行,便安心先在淮安住上一些時候,待到陸寧寧大一些了再動身。反倒是謝家要提早做好遷京的打算,現在是謝涯仕途的重要轉折點,從前他所任為東郡郡守為地方官,此次隨著宋衍一路北征從龍之功自然不在話下。此番謝涯得侯爵封賞,更兼就任京中重職,謝家家眷便隨之遷京。
這一番東郡王稱帝作為當朝皇帝的故裏封地東郡這地方一下子變得人傑地靈,許多北征的發生的事情都傳頌為坊間人們津津樂道的傳奇,其中不少是關於東郡的少年英才們。謝瑜本就是東郡高門子弟圈子之中的中心焦點,北征之中勇不可當,又有敵伏救駕之功,一時間風頭無兩,東郡謝家大郎的美名廣為流傳,人皆道生子當如是。
謝瑜是五月中旬回到淮安,十幾歲的少年郎,高頭大馬得勝而歸正是意氣風發的樣子。謝府外頭的街道上圍了不少淮安百姓,都伸著脖子好奇的張望,就是為著一睹這位名聲在外的謝家大公子的風采。
謝白過了四月的生辰又長了一歲,但距離像兄長謝瑜一般建功立業的年紀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他站在母親身邊一同在家門前看著謝瑜從那匹皇帝賞賜的良駒利落躍下,笑意盈滿俊朗的麵。謝瑜見著多日未見的母親和弟弟,有些無法壓抑的激動,問候道:“母親,兒子讓您擔心了。”
東郡甚至謝府當中很少人知道其實謝夫人並非謝瑜生身母親,謝瑜母親體弱多病在他年幼時便早早過世,謝夫人自嫁給謝涯便待謝瑜如己出,兩人與世間大多母子並無區別,謝瑜對這位繼母十分敬重。
“瑜哥兒,一路辛苦了。”謝夫人親昵的喚著昵稱,笑著替大兒子整理著衣襟。謝瑜隻是笑著搖頭,這才去瞧站在謝夫人腳邊的弟弟謝白。幾月不見,謝白的變化在謝瑜看來是十分明顯的,明顯瘦了下來再也不能拿小胖子稱呼了。
謝瑜伸手毫無章法的揉了揉弟弟的狗頭,揉得謝白直瞪眼才鬆了手,打量了一番笑道:“完全變樣了,小姨來信說你現在與我幼年時有六七分像,但我那時候可不會像你這般總是臭著臉。”
“哼!”謝白冷哼,瞪著謝瑜站得遠遠的,本以為麵對這人已經能夠喜怒不形於色,看來謝瑜這人還是太過於惹人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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