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中計
王亦粲這人心胸狹隘, 性急易怒, 自從上次在謝瑜手裏頭吃了從來沒有過的大虧。上回兒雖說謝瑜麵上看著慘了些, 一臉青紫腫脹, 但實際上身上並沒有挨著什麼大,明顯的臉傷也是謝瑜故意讓著王亦粲, 在自己身上留著的。但與他幹架的王亦粲那一幫人卻正正相反, 雖麵上看著沒有一點兒事情, 可命根子這麼挨了重擊豈能簡簡單單說沒事。挨了這種地方的傷也不好四處與人張揚, 難不成還得脫了褲子當庭廣眾給人看那處證明自己傷得不清。
如此一來, 王亦粲他們即使有道理也說不清, 最後還被人當做了仗勢欺人的豪門貴族受盡了鄙夷,倒給謝家一堆養傷珍品。從那以後王亦粲一直耿耿於懷, 時時找著機會報那一箭之仇。這次謝瑜不過請了東郡的幾個夥伴回去散布了幾句話, 王亦粲便馬上咬了鉤子,這幾日謝府附近常有形跡可疑的人在蹲守, 一瞧便知道是那王亦粲派來蹲守抓謝瑜破綻的手下了。
那灰衣瘦高的人影趴著謝家牆頭探頭往謝瑜這邊看了許久便迅速縮了回去了,看著這樣子應該已經溜回去稟告他主子。謝瑜也不做出費勁顛蹴鞠的樣子,把蹴鞠用力踢了一下,半點沒有剛才笨拙的樣子, 伸手一下接住了直接拿在了手裏。實則這做戲的事情也是十分費勁了,而且這做出能夠走動卻動作不甚靈巧的模樣,也是頗為考量人的技巧。
“日日來, 也是難為王少爺對我謝瑜這般用心觀察了。”謝瑜走到坐在旁邊石凳上看的弟弟身邊, 把蹴鞠隨手擱在了邊上, 伸手給自己倒了杯茶來喝。“也不知道這正主幾時才上門。”
“快了。”謝白冷眼看了幾日,謝瑜這次露短裝得十分像樣子,對付王亦粲那樣的草包足足夠用了。“再說那巡防營的蹴鞠比賽就在眼前了,王家那位比你還著急呢。這幾日摸準了你每日這時候在院子裏頭偷偷的動彈,定會尋一日硬闖進來,來抓你的先行的,你到時給他裝個驚慌失措,窮途末路的樣子便是了。”
謝瑜聽聞自己弟弟冷著臉分析這事情不覺笑了起來,話說到末尾還不放過接著機會嘲諷自己一番。明明是關心得很費腦筋幫著給出主意想辦法,臉上卻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也不知道自己原本軟弱乖巧的弟弟怎麼就一不留神長成了現在這麼個別扭至極的模樣了。謝瑜摸摸謝白的狗頭,也不顧摸成個雞窩,笑著道:“也有勞阿白你費心了。”
“我並不想為你費心,隻是你鎮日在家裏無事可做實在擾人清靜,我看著不勝其煩。”謝白拍開了謝瑜在自己頭頂上作亂的手,直白的朝兄長翻了個白眼。
正如謝白所料,王亦粲確實很快就找上門了。謝家的仆下之前早就被謝瑜通過氣了,見著來人是這位囂張跋扈的王家少爺,後頭帶著一大幫京中高門公子哥們,也就做做樣子攔了那麼幾下,就放著人長驅直入去謝瑜的院子裏頭。
王亦粲嘴角掩不住興奮的心情,高高勾起。果真這謝瑜今兒就這麼讓他給抓了個正著,這病看他還如何裝下去。這謝瑜原本還動作不大利索的試著顛起那蹴鞠,每次動起右腿時候似乎扯動了痛處似的,動作立馬變得遲緩起來了,倒抽了口冷氣。這小子還真給傷了腿,倒真是天助我也,王亦粲心裏暗自竊喜道。
謝瑜背著王亦粲一幹人,此時聽著動靜轉過身來,瞧見他們露出驚異的神情,原本想要提起那蹴鞠的動作也瞬間僵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局促的立在院子中央,看著麵前的不懷好意的王亦粲等人。
“謝兄,聽聞你傷勢甚重,仍在家裏養傷呢?今日看著不是已然大好了,怎麼還不回去北衙裏複職呀,我們巡防營的同袍們多日不見謝大公子甚是想念,今日特意來府探望,卻不想你已經這般靈便了。”王亦粲勾著唇角惡意的笑著,一雙眼睛丁丁的盯著謝瑜剛剛露出些短處的腿部。
“誰讓你們隨意進入我院子裏頭來的,我好不好,回不回北衙去,與你們何幹?”謝瑜皺起眉頭憤怒的看著麵前的對頭們。這份少見的怒意更加讓王亦粲確認謝瑜現在的情況十分不濟了。
“莫不是蹴鞠比賽在即,我們謝大公子輸不起比賽,幹脆就在家裏裝病不回北衙去了,省得輸得慘烈沒臉見人。真沒想到名聲在外的謝家大郎原來是這等無膽鼠輩,從前倒是我們高看了你。連應戰都不敢的孬種!”
這出言挑釁謝瑜的少年叫做徐遊,他爹徐大將原本是在北衙做左披甲大將的,與王亦粲一般是京中舊派重臣的子弟。原來自家就是北衙的老大,一向在巡防營裏頭囂張慣了,我行我素,誰都讓他忍他三分,囂張至極。如今雖然其父被調到了太常寺的閑職,沒了往日那般上頭有人的堅實靠山,但原本張揚的作風半點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