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胞弟
蘇言看著麵前不知所措的澈兒和沉默不語的謝白,她輕輕摸摸澈兒的小臉, 吩咐他道:“你去幫阿姐跟初苒姐姐, 說請她替我準備些吃食, 待會兒端過來書房這兒, 聽懂了嗎?”
寧澈身體不大好,因而在屋子裏頭的時間多, 相比宋謙消瘦些, 麵色更蒼白些, 因而一雙撲閃撲閃的眼睛更大。他看看蘇言, 又看看她身旁的謝白, 最後點點頭乖巧的說:“知道了, 阿姐,我這就去。”
說罷,寧澈便離開書房了,書房的門合上。寂靜的獨立書齋裏頭隻剩下蘇言與謝白兩人。書齋裏頭並不昏暗,兩邊窗戶紗紙通光不錯,通過窗棱有些錯落的光影。
蘇言認真的看謝白, 輕聲問他:“阿白, 你現在還有想要問的嗎?不管問什麼我都會告訴你的。或者說也不必我再多少, 憑你的聰明大抵也能猜個七八分出來了。”
謝白搖搖頭,對蘇言道:“在這裏的人隻當你是寧家的表小姐,而寧家少爺是你的胞弟, 我權當今日陪你過來見見妻弟, 跟你的娘家人見麵, 再無其他了。”
蘇言笑:“你倒是順杆往上爬。”謝白是何等通透的人,這一番話,不讓她有半點的為難。從前他慣常喊她殿下的,此時也改換了口吻,隻簡簡單單稱呼一個你字,仿佛他們倆隻是民間最普通不過的一對愛侶而已。
“澈兒並不知道許多內情,從前沒有透露半點,將來我和阿娘也沒有打算告訴他。當時阿娘在行宮之時剩下一對雙子,皇家繼承人是不允許雙生兒的存在的,因其始終存在禍亂皇權的隱患。但稚子何辜,阿娘還是決定把他們都保護好,澈兒體弱,阿娘決定讓寧家帶他離開,讓他平平凡凡的在民間長大。”
“那澈少爺他知道有太子殿下這個哥哥嗎?”謝白問蘇言。
蘇言點點頭道:“知道,不過知道自己有個長得一模一樣,卻不能見麵的哥哥,僅此而已。”
兩人話說到這裏,謝白忽然將食指按在嘴唇上朝蘇言作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蘇言不再說話,見書房的門被推開了,寧澈小小的身影慢慢的探了進來。
小澈兒因為懷裏抱著對於他而言稍大的湯婆子,此時行動顯得有些艱難,他走到蘇言的跟前將那暖手的大湯婆子奉於蘇言,與她道:“阿姐外邊落雪了。”
蘇言怕冷,上會兒來大雪天寒實在受不了,初苒才給她找了這麼個十分笨重的湯婆子,算顯得粗陋些,倒也實用。自那一回,寧澈便記在心裏,每回下雪就給她抱湯婆子,一路捂在自己的懷裏過來的,生怕半路冷了。
“還是澈兒最疼阿姐。” 蘇言笑著從寧澈手裏接過之後,笑著摸摸他的發頂。“初苒今日在後廚預備了什麼?”
寧澈回道:“初苒姐姐說今日天寒,待會兒你們回去時候是要趟著風雪的,在後廚準備了熱薑茶和酒釀丸子。”
“澈兒,近來在家裏都做了些什麼?”蘇言又問寧澈。
寧澈聽了這問話,性情安靜的他,鮮少的露出些欣喜的神色,似乎有一肚子的話兒想與自家長姐分享,轉頭似乎想找什麼,卻發現好不容易在書架上取下來的書籍此時正在謝白的手上。他少見外人,此時在謝白麵前十分靦腆局促,望了半天找不到合適的稱呼。
謝白倒也不為難他,一笑立馬將書給了寧澈。寧澈本還十分緊張,謝白笑了仿佛得到了安撫似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聲謝。
“在看《異地見聞錄》,現在看到那一卷了?”謝白把書給了寧澈順勢這麼問了一句。
寧澈見有人說起自己現今正十分感興趣的話頭,便不假思索的問答謝白道:“正在看北域卷,許先生說起他在北地時候曾經一日見到過風雪,甘泉,沙漠,碧海四種截然不同之景。”
“若是在北地確實不奇怪,那處不大的地方地形變化極大,甚至同一座山峰順勢而上往往也可見四季不同之景。”謝白一笑回道:“往後看些,北地有一處雁回峰就有這類記載。”
蘇言也不知道最後怎麼就演變成了如今這個狀況,她托著下巴坐在旁邊幹看著,謝白與寧澈一大一得十分熱絡,寧澈本就是極內向怕人的孩子,要與他親近其實並不容易,也虧得謝白能聊得這般投契了。
“表姑爺,少爺,先趁熱吃一些吧。”還是初苒往房裏端東西時候,謝白與寧澈兩人才肯稍稍抽神轉過來看上這邊一眼。
蘇言端了兩碗酒釀往那一大一小麵前放了,與他們說:“不許再說書的事情了,光看了還不知,此時還要說個沒完,一回兒吃完了都給我出去走走。”
見蘇言不滿這兩人說得投入,自己被晾在了一邊這麼來了一句,寧澈乖乖的端著自己的碗埋頭安靜的吃酒釀丸子不吭聲。
此時謝白溫聲與蘇言道:“你莫生氣,我小時候經曆與澈少爺有幾分相似,因而特別能夠與他說得來,看著他,不由想起自己小時候也常常這般一個人躲在我爹的藏書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