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戶,葉修文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在他看清年幼的小師妹清透的眼底裏深藏著的害怕和恐懼時,他選擇了疏離。
他也是人,他也會受傷,特別是對於年僅十六歲的葉修文來說,這種傷害尤其地深刻。
畢竟,那時的葉修文還處於少年時期,哪怕見識了很多的人情冷暖,也無法生成一種對任何事都處變不驚的態度。
如果不是因為師父和師娘,葉修文恐怕早已與君曉陌成為兩條完全沒有交集的平行線了。
正因為如此,葉修文完全不能理解君曉陌現在的想法——在私闖禁地並好不容易拿回一條命以後,君曉陌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沒整天跟在秦淩宇的身後跑了,還處處透著一股對自己的親昵。
盡管君曉陌已經很克製了,但眼神是很難騙得了人的,這讓葉修文被重重冰封的的心也免不了有一絲的觸動。
然而,這種觸動很微弱,甚至隻能算是一瞬間,當葉修文想起少年時期的那段經曆時,這微弱的觸動就再度被冰封了起來。
幾乎全宗門的人都知道,凜天峰峰主的女兒君曉陌就是個顏控,否則也不會對宗門顏值第一的秦淩宇親眼有加,拚了命也要把別人追到手。
所以,葉修文還真不會認為君曉陌在看了他的真實相貌以後,還會像現在一樣湊到自己的身邊。
至於君曉陌性格大變的原因,葉修文也隻能歸咎於逆境使人成長了。
君曉陌被葉修文波瀾不驚的一句問話給喚回了神,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有兩次都盯著師兄的帷帽,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了。
這樣看著別人是一件十分不禮貌的事情,君曉陌尷尬地移開了眼睛,也斷開了葉修文看著她的視線。
“那個……師兄,你戴著帷帽吃東西的話,不會覺得很不方便嗎?”君曉陌左右想不到話題,隻能硬巴巴地扯出一些東西來,也好化解剛剛升起的不自在。
“我已經習慣了。”葉修文平靜地回道,語氣裏無悲無喜。
是的,他已經習慣了,習慣別人看著他或異樣或探究的目光,也習慣了獨自一個人品嚐孤獨和寂寞。
君曉陌的心裏泛起一陣難過和澀然——不該這樣的,師兄的天賦不比秦淩宇的低,實力也比秦淩宇的高,他本來也應該光明正大地站在高處接受別人敬羨目光的,而現在,大家一提起師兄,第一個想到的卻不是他的修為,他的實力,而是他被魔氣所傷及的容貌以及那疏離淡漠的性格。
君曉陌咬咬牙,抬起頭,直視著葉修文問道:“師兄……如果,如果我說,我也許有辦法治好你臉上的傷,你信嗎?”
雖然沒有看到師兄臉上的傷勢是怎麼樣的,但對於魔氣的熟悉程度,做了近百年魔修者的君曉陌自認為並不會比宗門裏的那幾個老古董低,所以,宗門長老沒辦法治療的傷勢,她君曉陌未必會束手無策。
她原本想先打開師兄的心房,再提出治療的方案,畢竟像她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是如何得知被魔氣侵蝕傷口的治療方法的,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借口,反倒容易惹人懷疑。
隻是,看著師兄這個樣子,她又忍不住就開口了。她想,如果師兄能夠少幾分孤寂,多幾分人氣,是不是就不會那麼容易踏入張淑月那個賤女人的陷阱了?
葉修文靜靜地打量了一番君曉陌的表情,發現隻有真誠和關心,沒有其他暗沉的意味。
心弦還是被觸動了一下,葉修文垂下眼眸,沉吟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沒有用的,這道傷口不僅僅是因為魔氣侵蝕而造成的,還有詛咒的因素在裏麵。”
“詛咒?!”君曉陌驟然瞪大了雙眼。
“是的,詛咒。”葉修文的眸色暗沉了幾許,“當年那些修魔者把葉家上下一百五十三口人全部殺害,而唯一幸存下來的我也受到了詛咒,除非找到施咒者並知道他下了什麼樣的咒法,否則根本沒辦法根除我臉上的魔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