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玉,累了吧,來來來喝口茶,為師特意為你泡的岩茶。”
站在門口的黑麵神不為所動,甚至連身子都沒轉,隻是把冷冰冰的背影留給師傅看。
“這麼熱的天,喝口茶去去火嘛~”屋裏的灰衣男子似是沒有察覺到周圍低到冰點的氣氛,繼續循循善誘。
“哎……小時候那麼可愛,長大了怎麼跟茅房裏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灰衣男子蹙了蹙好看的眉,深刻地惋惜一個好好的小孩就這麼長壞了。
說起來長壞了這件事這真的不能怪堵在門口的黑衣青年。他是當今聖上的第六子白澤,字琅玉,生母是湘妃董氏,乃民女出身,沒有後台也沒有龐大家室,在後宮生活多年隻能靠著皇上的恩寵。如今年齡漸漸大了,歲月的痕跡是怎麼保養也遮不住的,色衰則愛馳,湘妃如今依附著皇後娘娘戰戰兢兢地過日子,連帶著六皇子也整日被其他幾個皇子忽視甚至冷落。
但是這些白澤都不在乎,宮裏那個冷硬心腸的母妃他也不在乎,他在乎的唯有師傅一人。從自己6歲拜師之日起,他在心底裏已經把師傅當做了父親。皇室淡親情,沒有人願意多給予別人一絲的溫暖,隻有師傅是真真正正關心自己的。可是如今……
“琅玉,你以為你這樣真的能關住師傅麼。”灰衣男子忽然淡淡笑起來,笑容裏還是充滿著柔和的力量。
“為師不過是想要你安心罷了。吾生也有涯,這都是天意。”說罷勾勾唇角,舉起茶盞小酌。
“我不信天命,你隻需要在這治病便好。”白澤終於冷硬的開口,可這冷冰冰的語氣下藏著的卻是濃濃的擔憂。
炆越依舊是笑,聲音灑脫又篤定:“我炆越的命向來都是由著自己的。行了乖徒兒,師傅讓你抓也抓了關也關了病也看了,再沒有哪個師傅比我更跌麵了,為師還有要事,可以大大方方地放為師走了嗎?”說罷攤攤手,擺出一副你好自為之的神情。
白澤自然是不肯的,好不容易把這個老滑頭逮回來,再由著他跑上哪找他去。“既然如此,我倒是要問問師傅有何要緊事是比自己的命更加重要的,竟能重要地讓師傅拋下之前的恩怨重新回到京城裏。你且說你與那謝家三小姐有何關係。”
炆越聞言裝作聽不懂的樣子:“關係?我們不曾相識啊,何來關係?莫不是徒兒你想為師替你們牽線又不好意思提起?”炆越撫了撫臉上猥瑣的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著正經一點:“咳咳,其實為師也很願意給你們牽線呢。”
實在是受不了這人插科打諢了!白澤此刻特別想摔劍走人,但是理智不允許他這樣做,於是他的臉色變得更黑了:“師傅不說也罷,我自有辦法知道。”
白澤所說的辦法便是要好好地查一查謝聽風了,自13歲起白澤就成立了自己的曆事機構,這個機構像影子一般存在,其中除了領事每個人都有自己在世俗中的身份,看似平凡,實則一直在暗暗為白澤探聽、輸送情報。白澤還另有一支較隱蔽的鐵衛軍稱影衛,這個機構的隱蔽完全就是為了混淆視聽、掩蓋曆事處的存在。
炆越並未再語,神秘莫測地回了裏間。白澤低頭在門口站著,看著師傅看上去似乎比常人還正常些的背影心裏充滿了抓不住的情緒。看著師傅的樣子誰又會知道他正在經曆著怎樣的病痛呢。
“淩放。”白澤忽然叫了一聲。
一個黑衣身影兩息之後出現在白澤麵前恭敬抱拳,單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那女人最近有什麼異動?”
“回主子,派去的人送信回來說前幾日謝聽風被謝夫人帶回拾憶園後便沒在出門,但她弟弟謝允堯從她住處出來後直奔謝家老四院裏了,似是有什麼約定。”
白澤握緊手中龍脊劍,半身浸在屋簷下的陰影裏看不真切,但身上寒意越來越勝。淩放並不動作,二人像被時間定了格,不知過了過久,晚霞紅上了雲梢,白澤低低地說了一聲“繼續看著,有信再報。”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