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了馬車,聽風就見遠處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裙的少女衝自己開心地揮手,若不是周圍人都看著,恐怕都要跳起來了。
這紫衣少女與聽風是相熟的,她便是兵部尚書連禹城之女連沁。聽風是兩年前在一次詩會上認識連沁的,連沁自幼習得一些武術,使得一手好棒法,性格活潑開朗,大大咧咧的有些不拘小節。若是與這時代裏的尋常女子比起來,連沁跟賢良淑德四個字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但她和聽風卻投脾氣,第一次相見便結為異姓姐妹,這兩年也經常互通書信、共同赴會。
連沁的母親文氏乃是文家的出嫁女,文老爺的親妹子,所以連沁還是文家的表小姐呢。
聽風見到連沁也很高興,按照她倆私下裏相處時的性子,此時該是撲上去熊抱的,但礙於在場的諸位夫人小姐,聽風還是先給等在門口的文家長輩以及各位夫人見了禮,這才上前拉連沁的手:“沁兒,我是不是來晚了?”
“不早不晚,我正等你和我去含露亭一敘呢。”含露亭是今日文家專為赴宴的女兒家設的品茶賞玩的地方,一般的宴會都會特設這樣一處以讓小姐們相互結識,聊天會友的。
聽風轉頭看向大伯娘楊氏,楊氏微微頷首:“去吧。”
連沁便拉著聽風跟著引路侍女走去:“看你剛才那個樣子,不知道還以為你有多賢良淑德呢,”突然她擠擠眼,小聲問聽風:“你這樣子累不累?”
“當然累了,但是不得不裝啊……”兩人湊頭說起了悄悄話。
“那你現在是不是格外羨慕我的身份?我爹是武將,沒人會苛責我的禮儀的。”說罷連沁得意的吐著舌頭炫耀,氣的聽風掐她的手心,直到連沁連連討饒。
連夫人於氏和謝家大夫人楊氏見了,隻當是二人親密。於氏握住楊氏的手親切地說著話,哪裏知道遠處自己的女兒正被掐的嗷嗷直叫呢。
文家入朝為官三代人,人丁興旺、家大業大。而家大業大的結果就是他們修建了巨大的文府。聽風在這比自己家起碼大三圈的文府中,被丫鬟帶著走了好久,不知拐了多少彎,腿肚子都酸了,才被丫鬟領到竹林後的荷花池邊。
此時含露亭裏已聚集了不少妙齡少女,都在掛起了紗簾的亭子中嘰嘰喳喳地說笑著,遠遠地就能聽到亭子中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麵帶笑意的丫鬟幫著打了簾,聽風和連沁便並肩走進去。亭子裏有一張大圓桌,少女們盡數圍在桌子前,邊吃點心喝茶邊聊著天,見聽風二人走進來,皆站起身來招呼、聽風雖然三年來也沒少參加這樣的場合,但都是默默縮在角落裏省得麻煩。連沁也不喜歡與這些心思曲曲彎彎的小姐們吟詩作對,如今一落座兩人便窩在角落裏自顧自說著悄悄話。
聽風兩指捏起麵前的紅心梨落酥,忽然想起一事:“對了沁兒,今回婧兒怎麼沒來?”
連沁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大口,被燙的上躥下跳,連連呼氣了好一陣才有所緩和:“我也不知道啊,還有好些人沒來呢,興許在後頭。”
文家小食做的格外好吃,沒一會二人連話都不談了,各自專心吃起來。
聽風正跟麵前的紙皮核桃較著勁,紗簾又被挑開,進來了謝絲媛並劉曦秋兩女,大家起身行禮過後她們二人便挑了文家六小姐文弦意身邊落座了。
文弦意是文家未出閣的小姐中最小的一個,上邊還有文弦竹和文弦璟兩位姐姐。
謝絲媛柔柔弱弱地向文家三姐妹打招呼:“第一次見兩位姐姐和這位妹妹,絲媛這廂有禮了。”說罷當真站起身行了個禮。
文弦竹和文弦璟連忙示意謝絲媛坐下,“妹妹不必客氣,今日見著了,以後便都是朋友。”嘴上雖然這樣說著,二人卻快速地交換了一個眼色:這謝絲媛打扮如此華麗,一眼就能瞧出是為了男人而來,身為同輩卻為了套近乎屈身行這樣的禮,這不是自甘墮落麼。
文家二位姐姐雖沒說,自幼嬌生慣養的文弦意卻是個嘴上沒有把門的人,當下一撇嘴:“誰是你妹妹,別亂攀關係了。”
文弦意聲音大,周遭有好多小姐都聽到了她這番話,頓時對謝絲媛議論紛紛。謝絲媛辛苦地咬著唇才讓自己沒有失態,紅著眼眶笑笑:“我隻是說笑呢,你且不要當真,是我唐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