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史家卻來了位讓聽風意想不到的客人,被侍女領進史老太太堂中如一彎新月般立著的,正是多日未見的夏卿卿。
她怎麼來了?莫非也是同張家一樣是商業往來前來慰問的?
夏卿卿見了屋裏坐著聽風,麵上也是愕然,但瞬間又恢複清明的神色。
他鄉遇故知,聽風心中有幾分雀躍,身子雖然仍舊直直坐著未動,眼神卻活泛靈動起來,恨不得自己的一雙大眼睛會說話,能夠表達她心中的喜悅。
“夏家丫頭來了,都長這麼大了。上次你母親帶你來時,你才這麼大點呢。”史老太太比劃著五六歲孩童的高度,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想來是喜歡夏卿卿這樣荷花般清潔的女子的。
“卿卿見過姑祖母,一別數年,甚是想念姑祖母呢,惠兒,快把我給姑祖母準備的壽禮搬上來。”
姑祖母……原來竟是有親戚關係的,這也太巧了!
“你這孩子,人來了姑祖母已經很高興了,還帶什麼東西呢?哎……該早些來的,你早些來姑祖母還有好東西能想著你,如今卻是……”史老太太想到現下的情景,眼淚有些濡濕了眼眶。
“母親也一直念叨您,正好我這次順河而下來收蠶絲,母親讓我來看看您呢。”
“姑祖母,卿卿來晚了……”夏卿卿執起史老太太的手,有些哽咽。
聽風看得目瞪口呆,聽方才二人的對話應該是隻見過一次吧,怎麼這有些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意思了。
細看這一幕好像沒什麼不妥,但一究二人關係便覺得有些誇張,十幾年就見過一次的小黃毛丫頭,誰會好好記得、刻刻想念啊?所以史老太太的淚水一定隻是因為她自己的慘狀而已,那夏卿卿又哭個什麼勁呢?戲份有點過了……
見二人執手相看,聽風有些坐不住。
一旁的史香兒皺了皺眉,站起身衝夏卿卿施了一禮:“夏姐姐初來,連口水都未喝,還請夏姐姐不要怪罪。”說罷極自然地吩咐丫頭倒茶。
一句話得體大方又適時地提醒了沒完沒了的二人,聽風不由得在心中對史香兒豎大拇指,如此女子,若真是身中奇毒而亡忒是可惜。
“風兒,我方才隻顧著和姑祖母敘舊,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你別介意啊。”宴上,夏卿卿坐在聽風的旁邊,悄悄對她耳語。
聽風的嘴巴不由自主地撅起來,心道我方才都表現得如同搖尾巴的小土狗一般了,你連個眼神都不給我,竟然生生忍道吃飯的時候才打招呼,也真夠可以的。
聽風從心裏是把夏卿卿當做姐姐的,自從她大方地解決了聽風美容院的去從問題,聽風便由衷覺得此人可交。一方麵有著為了利益維持友好關係的考慮,另一方麵,她打心眼裏喜歡夏卿卿這樣暖如陽光的人,從夏卿卿身上,還能學到為人處事的方法。
隻是想起今日的事情,說不生氣是假的。
夏卿卿耳語過後半晌不見聽風答複,一偏頭就見聽風低頭不語,反倒拿著筷子使勁戳著碗裏那幾片青菜,活像跟主人鬧脾氣不肯理人的小狗狗。
幾分笑意凝上夏卿卿的臉頰,卻又瞬間收緊,笑容消失無蹤,她麵上依舊是那個帶著和煦微笑的樣子。
糟糕,她還是不能好好控製臉上的表情,夏卿卿撫了撫臉頰,暗示自己鎮靜,繼續小聲耳語:“跟我鬧別扭?我跟你認錯還不成嗎?這次我來可是有任務的,得裝作不認識你呢。”
剛說完,卻又大聲對聽風說:“聽聞妹妹是甘祁張家的表姑娘?”
聽風一愣,頓時明白了夏卿卿就是白澤找來幫忙又不肯完全相信的內應,她心中一喜,隨後又有些懊惱。
喜的自然是夏姐姐不與她打招呼是有原因的,不是故意不理她。惱得卻是師兄明明找了這麼優秀的人來完成任務,還非要脫褲子放屁叫她來跑一趟,萬一她搞砸了豈不是自砸招牌。
“是呢,我是在外祖家小住的。”聽風微微頷首,也裝作從未見過夏卿卿。
“那真是巧了,我這次來便是要同張家做蠶絲生意的呢。”
“哦?還真是巧啊哈哈……”聽風不清楚張家的生意,又不知該怎麼接,隻得打哈哈蒙混過關,索性夏卿卿也看的出來,意思了兩句就不再多說。
史家的宴席說是宴席,其實不盡然,毫不誇張的說這粗茶淡飯連張家的早餐都比不上。然而在坐的大家夥為了維持麵子還都在有一下沒一下的吃著。
冉氏是其中最坐不住的一個,她嫁之前生於大戶,沒怎麼吃過苦,嫁到張家後更是錦衣玉食的,看著這麵前的飯感覺像是喂狗的,當時就有些坐不住。
剛要開口卻被大嫂神來一腳狠狠踩住,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叫,自然也不敢提什麼意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