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了一線生機,順著那聲音望去,隻見一名男子身穿銀色的甲胄,外套紅色戰袍,頭戴鳳翅鐵盔,威風凜凜地站在一艘戰船上,身後跟隨著一隊人船。可這分明是一身中郎將的行頭,我疑惑地望了一眼隔壁船的林淵,林淵護著公主搖了搖頭。
我越發奇怪,這中郎將既不是林淵請來助陣的,那是從何處得到了消息,又為何要趕來摻和這一腳呢?莫非是為了邀功升職?
秦川似乎認出了此人,話中帶笑:“哎呀呀,這不是孫府那位不省事的爺嗎?”
我聽罷,定睛再看,不可置信地叫道:“他、他、他怎麼是孫承恭啊!他來這裏做什麼?”
秦川合理推測了一番:“約莫是回府發現自個兒的媳婦被人綁架了,便想追上來討回去。”
我一愣,李奕欣和孫承恭兩心相悅的事情人竟皆知,秦川怎麼會覺得是為了奪回李玉和呢?
但如果是想和李奕欣私奔的話,也用不著帶這麼多人馬吧。
我思索了一下,反駁道:“又或許是為了將功抵過?”
秦川搖了搖頭:“若是早就做了將功抵過的打算,他也來得太遲了,晉歡公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難道不怕這次的功反而會釀成大過?”
我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在理。
李奕欣的箭沒落下來,秦川暫時鬆開了我,還在我耳邊嘖嘖了兩聲:“阿昭,你也太不懂男人心了。”
嗯?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李墨方混跡官場這麼多年,天天和朝裏那群老狐狸鬥智鬥勇,他竟然說我不懂男人的心思?
我皺了皺眉頭:“本王怎麼就不懂了?”
秦川隻是笑笑:“男人其實很簡單,真正重要的東西不會總帶在身邊,可一旦重要之人受到了威脅,卻是一定會衝上前拚死守護的。一些東西,正因為太重要,總掛在嘴邊反而會成了別人的惦記,故而藏在心裏才是最安全的。”
說著,秦川望向不遠處的孫承恭,意猶未盡道:“孫公子藏了這麼多年,今日可算是露餡了……”
可不管怎麼說,孫承恭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李奕欣也不例外,她似乎有些驚喜:“子奐?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突然意識到什麼——對呀!孫承恭怎麼會在這裏?他不是應該被關押在禦史台獄聽候審問的嗎?怎麼會逃出宮來,而且還有了兵權?
我懵懵地看向秦川,他勾起嘴角:“此事的玄機,恐怕隻有皇上才知道。”
李真淳?這又是他想的什麼計謀中的一環?沈安然之前懷疑過孫承恭可能早就倒戈皇帝了,難道是真的?
如果是的話就最好不過。我在心裏撫膺長歎,孩子長大了,真是管也管不住,拿他沒辦法啊……
孫承恭沒有回答眾人心中的疑問,反而命部下將畫舫團團圍住,再將自己的船行至李奕欣的麵前,開門見山道:“末將奉陛下之命,前來營救晉歡公主。”
欸!還真被秦川猜對了?
但就孫承恭是來救李玉和而不是捉拿殘黨這一點來看,這家夥可是一點都不上道啊!如果隻是救下了李玉和,放跑了渝東叛軍殘黨的話,別提將功抵過了,要是人有心做文章,說他是故意放走殘兵的話,不說加重嫌疑,可能還會罪加一等啊!
我看這皇命是假,他想救李玉和的私心卻是真的。孫家這位公子膽子也忒大了點。
李奕欣聽罷雙手緊扣憑欄,好像要把十個指甲都嵌進去,她表情有些扭曲,連聲音也是顫抖的:“子奐……連你也要背叛本宮嗎?”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眾人反應,李奕欣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匕猛力擲向毫無防備的孫承恭,我心道不好,可孫承恭那邊明明看到匕首向自己麵堂飛來,卻躲也不躲,生生挨了她這一刀,匕首鋒利無比,借著慣性刺穿了甲胃,深深插進了孫承恭的左肩,我在一旁看著都覺得疼。
在眾人的注視下受到劇烈一擊的孫承恭並沒有退縮,反而直挺挺地站在那裏,如一尊堅毅的雕像,與李奕欣對視著,沒有絲毫的動搖。
李奕欣本以為他會躲開,見他受傷,表情更加扭曲,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悲傷:“你為什麼不躲開?你到底想怎樣啊!”
孫承恭的聲音變弱了不少,但帶著一種堅持的力量:“郡主滿意了嗎?如果郡主滿意了,請放晉歡公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