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宮裏傳來了李奕欣的死訊。李真淳決定以一個公主的待遇厚葬她。
孫承恭戴罪立功,被提拔為金吾衛中郎將,似乎是準備接孫斌的班。
官晟因失察放火,而被降級悔過,也算是罪有應得。
謀反風波終於徹底平息,永樂城又恢複了往日的繁榮與和平。
我卻很擔心李玉和的狀態,李奕欣為了救她死了,孫承恭也受了重傷,她應該很不好受吧。
直到派去的探子來報,說李玉和閉門了兩天,第三天遣散了府上所有麵首,我才替她鬆了一口氣。
這對公主駙馬終於有好好過日子的跡象了,本王很是欣慰。
在府上養傷的這段日子很是無聊,沈安然準備了一大摞兵書供我研讀。
我心中雖抗拒,但想想自己腦子確實不好用,還是照做了,每天坐在院子裏從早讀到晚,偶爾和小歲他們蹴蹴鞠,玩耍一番,日子也還算愜意。
這日,我搬了木墩坐在海棠院的樹蔭下乘涼,林淵忽然從天而降,向我稟報:“王爺,賀蘭大人求見。”
我一愣,嘴裏的瓜子皮還沒來得及吐出來:“他來做什麼?”
林淵道:“賀蘭大人說幾日不見王爺,甚是想念,特帶了補品前來探望。”
我默默腦補了一下賀蘭段說這番話時的模樣,直覺告訴我他一定還有別的目的。
那隻天性狡詐的死貓妖,這次又來賣什麼藥?
我緩緩起身,正準備去前屋,想了一下又坐了回去,道:“本王身體不適,你便把他帶到海棠院裏來吧。”
林淵聽命退下,我拍了拍手中的瓜子碎屑,擦了擦嘴,重新拿起書擺好架子。
賀蘭段出場總是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隔老遠我便聽到他與林淵的交談,大概又是些護主有功的恭維之話,我麵無表情地翻了幾頁書,心中盤算他來此的目的。
“哎呀呀!王爺真是勤政修內,在府上養傷還手不釋卷,真乃朝臣之楷模啊!”
我示意林淵退下,站起身迎上前,微笑道:“賀蘭兄好久不見,最近大理寺案子可有什麼新進展?”
一擊斃命。我這句話顯然戳到了賀蘭段的痛處,他身形一滯,緩了緩才道:“王爺不虧是憂國憂民的賢臣,連在下的工作也常係於心,實在是令人感動……”
我不想和他廢話,一把手抓住他的左肩,用力捏了捏,笑容依舊:“所以,賀蘭大人案子還沒破完,來本王府上莫不是想玩忽職守?”
賀蘭段尷尬地笑了兩聲:“當然是有新發現想與王爺分享,來來來,咱們坐下說……”
我添了茶,聽他說了大半個時辰。
果真是個巨大的發現。
賀蘭段結合了刺客玉衡和李孛弼的供詞,大致拚湊了一番當年渝東事變的情況,竟然和地方史書上記載的有多處出入。
據李孛弼所言,李奕欣到永州後就被洛王李劍擒拿,後以借兵為由,和渝東豪族沆瀣一氣,將二人一同軟禁在了席陽閣,但是據刺客所言,他是在洛王府的地牢中遇見李奕欣的,如果玉衡所言屬實,那麼與李孛弼一起被關押在席陽閣的可能另有其人,但李孛弼卻誤以為那人是李奕欣。
李孛弼說他被關押在隔壁房間,每晚聽見妹妹被人拉出去奸淫和毒打,覺得屈辱無比,發誓要讓這些人付出代價,便想辦法逃了出去,將閣樓的看守門全部幹掉了,但當他去營救關在隔壁的李奕欣的時候,發現她已經不見了。
既然李孛弼和李奕欣二人並沒有被關在一起,李孛弼沒有親眼見過,那麼遭受這種非人待遇的可能並非李奕欣本人。
而玉衡說,他當年還是一個俠客,實在看不慣渝東的那群豪族的嘴臉,便打算劫富濟貧,可惜幹了兩次就被洛王抓住了,將他關進了洛王府的地牢裏,而他就是在那裏碰到的李奕欣,那時的李奕欣受到王府上下的百般折磨,忍氣吞聲做了一個清掃地牢的奴婢。李奕欣看玉衡可憐,便偷偷給他帶水和食物,但事情很快被獄丞知道了,對他們又是幾頓毒打。
終於有一天,他們迎來了逃命的契機。那夜地牢走水了,李奕欣趁機將玉衡放了,兩人便一起逃出了洛城,在逃跑的途中聽說洛王當晚遇刺身亡,二人沒多想繼續逃命,之後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去往秦國的商隊,於是和商隊交涉一起去了秦國,並且在那裏碰到了李孛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