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天山飛雪(1 / 2)

這幾日,安陵王府上上下下沒一個人閑著。

不為別的,隻因三日之後的燒尾宴,皇上會攜妃嬪到訪。

何姑和廚屋的庖夫傭人開始滿西市地找食材,甚至不惜重金請商販快馬加鞭地將稀有的食材送來京城,府上的其他丁傭負責修葺庭院,丫鬟們將房屋院子裏裏外外打掃得一塵不染,還將梁上落灰的燈籠取下換上新的,工匠們進進出出,將安陵王府的門檻都踏破了,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

而我因此故,沒法去校場隨軍操練,隻能待在王府裏監督巡視,生怕哪處落下了進程,實在是又心急,又無趣。

其實這也怪我平時疏於裝修維護,沒成想等到今日竟成了如此浩大的工程。

沒法子,人窮誌短嘛,不同京城的那些文人士大夫,我在住宿方麵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追求,我一直認為屋子能住就行,院子能看就行,牆垣能擋風就行,修修補補隻是浪費錢財罷了。

本以為這幾日除了早朝我都要在王府裏度過了,不料卻在第二日接到了探子的來報,說羽林衛上將軍司馬氏犯了頭疼,請了好幾位郎中都治不好,再這樣下去估計就隻能開顱放血了。

司馬燁近來沒有朝參,我之前也看出了些端倪,聽到“開顱放血”這四個字的時候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我暗暗揣測了一番,收拾了身幹淨的常服,急急忙忙地驅車去司馬府上看望他。

我這次來得巧,剛一進門便碰到了趙天翼心事重重地走出來,我趕忙叫住了他,趙天翼回頭看到了我,嘴上雖牽起笑容,眉宇間的擔憂卻未減分毫,隻是畢恭畢敬道:“王爺好。”

我擺了擺手,免了他的禮數,走上去問道:“上將軍情況怎麼樣?”

趙天翼搖頭:“不太好,總是頭疼得厲害,還暈倒了兩次。”

我心中焦灼,不知他是否已經毒根深種,追問道:“他初次犯病是什麼時候?”

趙天翼想了想:“約莫是初四的時候吧。”

我試探道:“將軍這期間可吃過什麼東西?”

趙天翼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愣了一下:“上將軍平日都是與將士們同吃同住,屯營的食物也是皇宮提供的,從沒出過問題。”

我沉思了片刻,又問:“那……可曾喝過什麼?”

趙天翼不假思索道:“酒啊,上將軍最喜歡喝酒了。”

我心想是啊,整個永樂城誰人不知羽林衛的司馬燁上將軍平生嗜酒如命,就連去錦花坊都不是因為看上了哪位姑娘,隻是為了嚐一嚐琯娘親手釀的桃花酒“歡顏”。

我耐著性子問:“你可記得初四那日他喝了什麼酒?”

趙天翼搖了搖頭,無辜道:“那日我奉旨去城外巡邏,並不在上將軍身側。”

我見趙天翼並不知更多內情,暗自歎了一口氣,隻好與他作別,進了屋子。

臨走前,我問他司馬燁是否已經歇息了。

趙天翼卻更加無奈,聳了聳肩:“上將軍一旦頭疼就喝酒,說喝酒可以減輕疼痛,我出來的時候還沒把壺裏的酒喝光呢。”

這個司馬燁可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酒鬼!

雖然滿朝文武中,司馬燁素來有千杯不倒的稱號,但我此時真想讓永樂城仰慕他的姑娘們都看看他這副貪杯的德性!

侍衛見我來了,慌忙進屋通報,不過片刻裏屋便傳來司馬燁爽朗的笑聲,侍衛出來,讓我稍等,不過一會兒,一群鶯鶯燕燕便簇擁著從屋裏走出來,姑娘們眉眼嫵媚,拿團扇遮住了半張臉,見到我都嬌滴滴地道一句“王爺好”,弄得我頭皮發麻。

司馬燁不是病了嗎?怎麼又是喝酒又是賞伎的,難不成是在府上辦酒宴不成,又想想自己為官多年的清平生活,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怒火,待那群人走後,我便不顧侍衛阻攔徑直往院裏走,一腳踹開了司馬燁的房門。

院內看護的羽林衛大驚小怪,而坐在榻上的那人卻寵辱不驚地舉樽朝我笑道:“王爺,來喝一杯嗎?”

我白了這厚臉皮的家夥一眼,自個兒尋了張胡凳坐下,一麵正經道:“聽說你病了,本王來探望探望。”

“小病罷了,不勞王爺費心。”

這麼說著,司馬燁毫不在意地自酌了一杯,正欲飲下,我拍了拍衣上似有似無的灰塵,雲淡風輕道:“本王聽說連禦醫都沒看出是個什麼病,將軍一向健朗,不覺得可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