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盒飯, 晚上林梧就想換個花樣,征求眾人的意見之後拿出了宅宅準備的牛肉鍋貼和牛肉粉絲湯, 配菜的有糖蒜、糖醋藕片、麻辣海帶結和香辣口味的無骨雞爪。
看起來不是很豪華的一餐在漫長的旅途中顯得特別珍貴, 特別是酸辣麻香的味道一出來, 立刻就喚醒了人昏昏欲睡的神經。
吃飯的時候留了個心眼兒,塗山域施展了天賦神通構築了幻境, 普通人看起來他們隻是在吃泡麵而已,至於味道自然是施展法術同時掩蓋掉。修真之人、妖精鬼怪總有辦法對付凡人。
身為凡人的林梧看著周圍同為凡人的旅客, 突然有種莫名的“不知者最幸福”的無奈,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之後他已經有了數次這樣的感慨,在其他生物眼中,凡人肯定是最好糊弄的。
“哇, 你們出門竟然帶這麼多好吃的, 不科學啊,為什麼粉絲湯還冒著熱氣,為什麼鍋貼看著就像是剛從鍋裏麵拿出來的, 為什麼藕片看起來還那麼的硬挺、那麼的脆?”黑瘦的青年頻頻發出疑問,眼珠子已經掉進了林梧他們這一桌的飯菜上,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不斷地吞咽著口水,就差口水滴答地掉在桌麵上了。
這回, 誰都沒有理他。
就算是青年又拿出了破舊的類似於之前那個“火柴盒”的東西也沒有吸引來他們的注意。意興闌珊地窩在靠窗的位置上,青年苦逼地看著窗外, 外麵漆黑一片,影影綽綽的林木之間偶有點點火光, 不知道是遙遠的馬路邊的路燈發出來的還是鄉村裏房子裏的。
放遠的視線收回落在了窗戶本身身上,透明的玻璃在夜色中成了鏡子,可以照出車廂裏的人,卻唯獨沒有最靠近窗戶的兩個青年,大概是靠的太近了,玻璃沒有顯示出來吧。
黑瘦的青年哀怨地摸著自己的肚子,他好餓好餓好餓……肚腸裏像藏了一隻大蟲子,吃進去的東西沒有進入腸子裏而是到了大蟲子的肚子裏。他要不斷地滿足“大蟲子”的胃口,不然它就在肚腹中翻滾、折騰,啃食著他的腸胃、他的心髒、他肚子裏的一切。
“好餓啊,好餓啊……”青年不斷地重複著,他轉過頭,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林梧那兒的桌麵。
黑瘦青年的對麵,他的同伴、那個微胖的家夥眼神閃爍不定地看著他,臉色陰冷嚇人,短粗的手指放在大腿上被桌麵遮擋,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攥著拳頭,越收越緊,骨節突破了皮肉的束縛突出起來,呈現出僵硬的青白。
吃完飯後小小的活動了活動,再看看書、看看電視,憋悶的車廂內逐漸聲音消失,人昏昏欲睡起來。
林梧在半夢半醒之間感覺過道裏有什麼動靜,睜開眼睛霎時被嚇得睡意全無,冒著雞皮疙瘩的後背緊緊地貼上了溫熱寬厚的胸膛,他才覺得被嚇得差點兒飛走的三魂七魄回到了身體裏,瞬間腦門上被逼出細密的冷汗,還好他接手萬象樓之後經曆了許多神神鬼鬼的事情,神經被錘煉地越發粗壯,才沒有第一時間驚叫出聲。
“是什麼東西?”林梧用氣音詢問身後的趙鳳鳴。
趙鳳鳴說:“噓,別說話。”
過道裏瘦長僵硬的東西已經走到了車廂的盡頭,聽到了動靜突然轉身,兵乓球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看著林梧和趙鳳鳴的方向,他的眼睛很奇怪,眼皮幹縮露出暴突的眼球,眼球上黑色的瞳仁皺縮成了小小的一點在白色浮腫的眼球上看起來像是點了一點芝麻,非常的怪異。
直麵怪物的臉,林梧緊緊地閉著嘴巴,不敢發出響動引來怪物的注意。溫熱幹燥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口鼻,林梧疑惑地看向趙鳳鳴,趙鳳鳴以眼神示意,讓他稍安勿躁。
沒有了動靜,怪物呆愣了一會兒就扭頭了,哪怕與林梧的視線有瞬間的對視,怪物也沒有什麼反應,應當不是依靠視覺辨別的。
它彎下腰,幹瘦黑的臉貼向了坐在第一排的旅客的臉,抱著包酣睡的旅客睡夢中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好吃的,腮幫子鼓動著,臉上的表情帶著愉悅。愉悅的表情未持續多長時間便僵硬住換上了不安、驚恐,麵頰上呈現出來的紅潤漸漸消失變得蠟白,反觀怪物,黑瘦幹柴的臉上出現了貪足,它在進食啊。
這一幕讓林梧聯想到了《哈利·波特》裏的攝魂怪,東西方畢竟有著神話壁壘,怪物還是有著很大的不同,眼前的這個不會飛……
驟然清醒被怪物嚇到的林梧漸漸平複了心情,雖然沒辦法說話,眼睛還是能夠動的。視線移動,從坐於對麵的塗山域、舅舅身上落到了過道旁邊的白聽山那邊,他發現其他人都清醒地睜著眼睛,神色淡定地看著遠處的怪物。